而在他們身後,神木的金光突然暴漲,將漫天飛雪都染成了碎金。
……
正午的陽光穿過酒樓雕花的窗欞,在桌麵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花想容指尖輕叩桌麵,節奏緩慢而均勻,像在數著某種無形的節拍。
店小二端著茶盤的手抖得厲害,青瓷茶壺與杯盞碰撞發出細碎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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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頭上的汗珠順著臉頰滾落,在下巴處懸了片刻,"啪嗒"一聲砸在桌麵上。
"客、客官……"
小二的聲音打著顫,"這是本店最好的雲霧茶……"
花想容眼皮都沒抬一下,隻是輕輕"嗯"了一聲。
店小二如蒙大赦,放下茶壺轉身就要跑,卻被倉嘉叫住。
"拿著…"
倉嘉從懷中取出一塊碎銀,輕輕放在桌上,"路上小心…"
小二愣住了。
盯著那塊銀子,又抬頭看看倉嘉溫和的眼睛,突然紅了眼眶。
抓起銀子深深鞠了一躬,轉身時差點被自己的衣擺絆倒,踉踉蹌蹌地衝下樓去。
花想容這才抬眼,看著小二倉皇逃離的背影消失在樓梯拐角。
提起茶壺,琥珀色的茶湯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穩穩落入杯中。
"你嚇到他了。"
倉嘉說。
"我什麼都沒做。"
花想容抿了口茶,眉頭微皺,"茶涼了…"
窗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接著是士兵的喝令:
"所有人立刻出城!違令者以奸細論處!"
倉嘉走到窗邊,輕輕掀起一角竹簾。
街道上一片混亂。
婦人抱著啼哭的孩童,老人拄著拐杖蹣跚而行,商販們丟下貨物拚命往城門方向擠。
一隊黑甲士兵手持長矛維持秩序,矛尖在陽光下閃著冷光。
"這條街區的疏散慢了…"
花想容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後,呼吸輕輕拂過他的耳畔:
"阿隆該換副將了…"
聲音很輕,卻讓倉嘉後頸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微微側頭,看見花想容的睫毛在陽光下近乎透明,眼底卻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幽暗。
"你確定要這麼做?"
倉嘉低聲問。
花想容沒有回答,隻是從袖中取出一張薄如蟬翼的紙,上麵密密麻麻標記著紅點。
"看…"
突然指向遠處一座宅院。
倉嘉順著她的手指望去,隻見幾個看似普通百姓的男子正悄悄翻牆潛入。
其中一人袖中閃過金屬的冷光。
花想容唇角微揚,"魚兒上鉤了。"
黃昏時分,最後一批百姓被送出城門。
倉嘉站在酒樓頂層,看著夕陽將整座城池染成血色。
沒有了人聲鼎沸的集市,沒有了嫋嫋升起的炊煙,布達城安靜得可怕。
隻有風穿過空蕩的街巷,發出嗚嗚的哀鳴,像是為這座沉睡的雄城唱挽歌。
花想容坐在桌前,麵前攤開著那本黑皮冊子。
正在一個個劃掉上麵的名字,每劃一道,遠處某處就會傳來輕微的悶響,接著是重物倒地的聲音。
"第十七個"
輕聲念道,筆尖在一個名字上打了個叉。
倉嘉看著,什麼也沒說。
但他能想象到此刻城中正在發生的殺戮。
布達的高手正如鬼魅般收割著入侵者的生命,而那些自以為隱藏得很好的各國高手,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早已被標記。
"你後悔嗎?"
花想容突然問。
倉嘉睜開眼,發現她正看著自己,眼中帶著罕見的探究。
"不後悔。"
他走回桌邊坐下,"隻是……"
"是什麼?"
"隻是想起小時候父王說過的話。"
倉嘉摩挲著茶杯邊緣,"王者之道,在於讓百姓安居樂業。"
苦笑一聲,"現在我卻親手把他們趕出了家園。"
花想容靜靜看了他一會兒,突然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掌心冰涼,卻奇異地讓人安心。
"正因如此…"
輕聲說著,"才更要這麼做…"
遠處傳來一聲尖銳的哨響,接著是此起彼伏的回應。
花想容收回手,眼中重新恢複冷靜:"來了…"
屠殺繼續…
而當夜幕完全降臨後,神木的方向突然亮起耀眼的金光。
倉嘉和花想容同時起身來到窗前。
隻見那棵本已停止生長的神木,此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拔高。
枝乾上浮現出古老的符文,靈濁二氣如實質般在樹冠上方盤旋。
"他們動手了…"
花想容眯起眼,"比預計的早,也多…"
倉嘉的指尖無意識掐進窗欞,開口道:
"現在夠了嗎?"
花想容沒有回答,隻是從懷中取出飛花,緊緊握在手上。
斷劍閃爍著微弱的光,像是藏在黑夜中的眼睛。
"該我們了…"
說著,轉身走向樓梯,裙擺掃過地麵,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倉嘉深吸一口氣,跟了上去。
酒樓外,整座布達城籠罩在詭異的靜謐中。
隻有神木的金光刺破夜空,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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