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自己抱著重傷的身子縮在樹洞最深處,想要躲過一劫。
但還是被鬼王找見,然後和沈風來了一場配合。
忽然,細微的碎裂聲從樹洞深處傳來。
易年瞳孔驟縮,這棵早該凍透的枯樹內部,居然還有東西在動!
九幽玄天劍青光暴漲,照亮了樹洞最深處。
一隻巴掌大的山鬼獸幼崽正抱著塊發光的東西瑟瑟發抖。
似乎剛出生不久,半透明的身體裡能看到尚未成型的靈核。
懷裡那塊發光物,是半枚殘缺的玉佩。
此刻玉佩正散發著柔和的綠光,在小山鬼周圍形成個直徑三尺的"安全區",阻擋了寒氣的侵襲。
易年收斂氣息,緩緩伸手。
小山鬼驚恐後退,卻被他指尖凝聚的一滴精血吸引。
真武境界的血液對靈體而言是至寶。
"給…"
易年輕聲道。
小家夥歪頭思考片刻,突然把玉佩往嘴裡塞。
易年眼疾手快,用精血點在了它的額頭。
小家夥晃蕩幾下,沉沉睡去。
易年將樹洞封上,輕輕一拍,開口道:
"是生是死,看你造化…"
目光望向前方,那裡應該有一片草原。
果然…
寒風卷著細碎的雪粒,像無數把鋒利的小刀刮過易年的臉頰。
站在沼澤與草原的交界處,靴底還沾著未乾的泥漿,卻已經凍成了堅硬的冰殼。
可眼前的草原不再是他記憶中的模樣。
那些曾經能沒過膝蓋的茂密青草,如今隻剩下枯黃的殘莖。
在積雪中支棱著,如同大地伸出的絕望手指。
易年的呼吸在空氣中凝結成白霧。
緩慢地向前走去,靴子踩碎積雪表麵那層薄冰,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沒有妖獸,沒有大雨。
沒有了當初熟悉的一切。
繼續往前走去,又發現了一處不同。
眼前一片被暴力翻攪過的土地,顯然不僅僅是普通爭鬥能造成的痕跡。
忽然,一道突兀的凹陷引起易年的注意。
蹲下身,拂開積雪,露出了下麵焦黑的土壤。
指尖輕輕觸碰那些結晶化的沙粒,是高溫瞬間灼燒留下的痕跡。
這種程度的破壞,至少需要歸墟境界的全力一擊。
"這…"
易年喃喃自語,聲音被寒風撕得粉碎。
直起身,目光掃過整片區域。
雪層下隱約可見數十處類似的凹陷,呈放射狀分布,像是什麼人在這裡引爆了數十顆火雷。
隨著步伐深入,更多細節浮現出來。
被連根掀起的草皮形成直徑十餘丈的圓形空地,邊緣處散落著兵器碎片。
一截斷劍插在凍土中,劍穗上的青玉珠子已經蒙上厚厚的冰霜。
易年認得這種製式,是風雷宗內門弟子的佩劍。
忽然,易年的腳步頓住了。
前方雪地隆起一個怪異的人形輪廓,像是有什麼東西被匆忙掩埋後又經曆了無數次落雪。
易年深吸一口氣,掌心運起內力,輕柔的氣流卷走了覆蓋的積雪。
冰晶簌簌落下,露出下麵扭曲的身影。
那人呈半跪姿勢,左臂以不可能的角度反向折在背後,右肩處隻剩下參差不齊的斷口。
冰層包裹著他的全身,在陽光下折射出詭異的藍光。
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張臉,雙眼圓睜,嘴唇扭曲成嘶吼的形狀,卻永遠凝固在了透明的冰晶之中。
歐陽佑?
易年的眉心瞬間皺了起來。
冰雕內部,歐陽佑的瞳孔似乎還在死死盯著某個方向,那種不甘與憤怒穿透了時光,甚至穿越了生死,直刺易年心底。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聖山北劍峰的演武場上,一襲青衣的歐陽佑正在指導弟子練劍。
看見路過的自己,總是轉頭微笑,眼角泛起細紋:
"易師弟要不要來過上兩招?"
那時的自己總是找理由推脫,嫌麻煩。
後來在南昭相遇,在青山相遇。
似乎有危險的時候,他總是衝在最前邊。
想到此,易年歎了口氣。
"你這樣的人,不該死在這裡…"
易年來到歐陽佑身前,輕聲說著。
指尖觸碰冰麵,刺骨的寒意順著手指竄上手臂,他卻恍若未覺。
可能這次也是一樣,聖山需要的時候,他又一次衝在了最前。
這個總是把"劍者當如青鬆"掛在嘴邊的男人,最終像野草般枯死在了這片荒原上…
……
喜歡歸處有青山請大家收藏:()歸處有青山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