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金翅大鵬鳥和鬼王!
易年的呼喊脫口而出,聲音裡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
剛要縱身躍起,卻見那金色大鳥雙翅猛然收攏,身形在空中詭異地閃爍了一下。
下一刻,狂暴的氣流將易年額前碎發全部掀起。
金翅大鵬鳥已懸停在殿前池上空,收翅時還不忘用羽翼護住背上的綠光。
周身散發的威壓讓池水瞬間沸騰,浮萍在氣浪中化為齏粉。
易年站在原地,震驚得說不出話。
這氣息他太熟悉了,卻又陌生得可怕。
那分明已經超越了歸墟巔峰,踏入了傳說中的真武境界!
"咳咳…老三看傻了?"
熟悉的沙啞嗓音從金光中傳來。
綠光散去,露出了鬼王那張慘白的麵孔。
看上去比青山分開時更加消瘦,眼眶深陷,但嘴角那陰柔與陽剛並存的笑卻絲毫未變。
此刻他正將枯瘦的手掌按在金翅大鵬鳥頸後,幽冥之氣如絲如縷地滲入羽毛間隙。
金翅大鵬鳥低頭看向易年,赤金色的眼瞳中泛起人性化的笑意。
試圖收起威壓,卻仍有細碎的金芒不受控製地從羽尖迸濺,將周圍積雪融出無數小孔。
"你們…突破了?"
易年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
鬼王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齒,開口道:
"用命換來的…"
話音未落突然劇烈咳嗽,指縫間滲出綠色光點,那是本源鬼氣在逸散。
金翅大鵬鳥立刻扭頭,用喙輕輕叼住鬼王後領將他放到地上。
落地瞬間,龐大的身軀開始收縮,金光流轉間化作人形。
金發披肩,眉心有一道火焰形金紋。
隻是此刻右臂布滿蛛網般的裂痕,不斷有金光從裂縫中溢出。
"老鬼說你來了一定會來這兒,還真讓他猜對了…咳咳…"
說話功夫,也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袖口露出的手腕有金光流轉,看似威勢驚人,可易年分明看見他指尖在微微抽搐。
鬼王不知何時靠在了龍雕旁,綠袍下的身軀挺得筆直。
可卻始終用左手按著右側肋骨,三年前那裡被天雷劈出過碗口大的洞。
而最讓易年心驚的是他們的眼睛。
金翅大鵬鳥赤金色的瞳孔深處,藏著一種他無比熟悉的光芒。
和三年前那個雨天,三人在大殿門口等死時候一模一樣!
鬼王嘴角掛著弧度,可眼尾的皺紋裡壓著易年見過最沉重的東西。
那是在斷龍石前,他看向那本菜譜時候的神情。
"你們…"
易年喉結滾動,聲音啞得不成樣子。
不等說完,突然暴起前衝,雙手如電光般扣住兩位妖王的手腕。
指尖青光暴漲,化作千萬縷細絲鑽入二人體內。
下一刻,易年如遭雷擊,整個人僵在原地。
這哪裡是活物的脈象?
金翅大鵬鳥的經脈中,流淌的不是鮮血,而是正在潰散的金色光粒。
每一處穴位都像漏風的破屋,真武境界的磅礴妖力正不可逆轉地外泄。
五臟六腑布滿蛛網般的裂痕,靠著一層薄金膜勉強維持形狀。
那金膜上還有細密齒痕,是強行突破留下的反噬。
鬼王更糟。
作為山鬼獸修煉成精,雖然有肉體存在,但身體多數時候也是由純淨的幽冥之氣構成。
可現在易年的青光探查到的,根本沒有肉體,而是一團正在緩慢解體的綠色霧靄。
這兩具身體就像被蟲蛀空的枯木,外表尚且完整,內裡早已腐敗成灰。
或許隻需一陣微風,就會煙消雲散。
他們兩個的狀態,比師父當初更糟。
師父至少還有完整的經脈可以續接,有氣血可以調理。
而眼前這兩位…
油儘…燈枯…
救不活了…
哪怕自己成就了真武,哪怕它們也一樣是真武,但在這種傷勢麵前,隻有死路一條。
扣著兩位妖王的手腕不自覺地收緊,好像這樣就能阻止生命從指縫間流逝。
金翅大鵬鳥歎了口氣。
很輕,卻讓幾粒金光從嘴角溢出。
輕鬆掙開易年的手,不是易年鬆了力道,而是他的手指像穿過一團霧氣。
"老三啊…"
金翅大鵬鳥用以前一樣的語氣喚他,伸手想揉他的頭發,卻在觸及前想起什麼,改為拍了拍肩膀:
"你這醫術,倒是精進了。"
鬼王直接抽回手,綠袍袖口在易年掌心留下幾星磷火。
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齒,開口道:
"就說瞞不過這臭小子…"
話音落,兩位妖王的偽裝徹底卸下,一瞬間仿佛老了很多。
抬腿,步履蹣跚卻目標明確地走向殿門。
金翅大鵬鳥走得很慢,每一步都有金粉從衣擺灑落。
鬼王更是飄著前行,不是施展法術,而是他的下半身已經開始霧化。
易年站在原地,看著他們走到門邊,看著金翅大鵬鳥先靠坐在左側,看著鬼王慢悠悠滑坐到更左側。
兩個人的動作,與三年前那個雨夜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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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頂的藍光灑下來,將兩個身影照得半明半暗。
金翅大鵬鳥的金發在光中近乎透明,甚至能看見後麵斑駁的石壁。
鬼王整個人像一盞將熄的綠燈籠,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