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穿林過隙,再也聽不見鬼王特有的笑聲。
世間最殘酷的玩笑莫過於此,讓你看見最美的景色,卻再無人並肩同觀。
易年取出九幽玄天。
劍上的金羽紋與鬼火痕在星空下熠熠生輝,仿佛在回應天穹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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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兩塊根骨輕輕貼在劍身兩側,金綠光芒立刻如藤蔓纏繞而上,在劍鍔處形成日月交輝的圖騰。
手指撫過圖騰,觸感冰涼,"我會帶你們看更高處的風景…"
這句話脫口而出的瞬間,月光突然大盛。
自己腳下兩塊根骨的影子正在雪地上延伸變形,最終首尾相連,形成一個完美的符號。
夜風掠過符號中心的雪粒,揚起細碎的晶塵,宛如時光長河中泛起的微瀾。
怔忪間,遠處傳來悠長的狼嚎。
易年抬頭望去,北鬥七星正好懸在當初金翅大鵬鳥最愛棲息的方向。
鬼王曾說那裡的地形像撒了糖霜的芝麻餅,金翅大鵬鳥則反駁說更像劍陣圖。
如今餅與圖俱在,說笑之人卻永逝。
將根骨收入懷中貼身放好,立刻泛起溫暖的脈動,如同兩顆小心臟在跳動。
最後看了眼大殿,轉身走向雪原。
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發光的腳印,左足金芒,右足綠焰,仿佛兩位摯友仍在身側同行。
按照兩位妖王的吸引,易年站在了白骨宮殿的遺址上,靴底碾碎了一塊灰白色的骨片。
寒風卷著細碎的雪粒,在空曠的雪原上打著旋兒,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這裡本該矗立著兩位妖王描述的那座恐怖建築,可現在,除了幾處凹陷的基座痕跡和零星散落的碎骨,什麼也沒有。
蹲下身,手指輕觸地麵。
神識如潮水般滲入凍土,在深處捕捉到一絲殘留的陰冷氣息,就像是某種古老存在蘇醒時呼出的第一口氣。
更深處還有血跡乾涸的紋路,組成一個殘缺的圓形陣法,邊緣處散落著幾片薑家特有的赤銅符籙。
攥起一把混著骨渣的凍土,九幽玄天在腰間發出低沉的嗡鳴。
劍上金綠交織的紋路微微發燙,仿佛在回應這片土地殘留的惡意。
起身時,雪原上的風突然加劇。
易年抬頭望向北方,神識瞬間擴散至極限。
鬼王內丹賦予的神識之力讓他能清晰"看"到百裡外的景象。
幾隻雪狐在岩縫中蜷縮,一隊尋寶者正在搭建帳篷,更遠處有妖獸廝殺的痕跡。
但沒有薑家人,沒有那個存在,甚至連一絲可疑的氣息都沒有。
就好像他們從未出現過。
"我會找到他們…"
易年對著風雪低語,聲音很快被撕碎在風中。
腳下一點,高度不斷攀升,古境全貌逐漸顯露。
這片被召喚而來的土地已經完全與槐江融為了一體。
看向北方,一道金光疾馳而去。
……
上京南城門的青灰色城牆下,易年瞧見茶攤隻剩三兩家支著。
記得去年冬日這裡還有十餘個冒著熱氣的攤子,賣茶老漢們此起彼伏的吆喝聲能傳到二裡外的官道上。
如今那些熟悉的麵孔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擠滿官道的人流。
像一條奄奄一息的巨蟒,緩慢地向城門蠕動。
"讓開!不長眼的東西!"
一輛四駕馬車從易年身旁擦過,車夫鞭子甩得劈啪作響。
描金車轅上"渭南陳氏"的銅牌沾著泥點,車窗紗簾後隱約可見珠釵晃動。
車輪碾過積雪,帶著泥的雪濺在路邊老農扛著的麻袋上。
那老農隻是默默擦了擦臉,把麻袋往肩頭又聳了聳。
易年站在道旁樹下,看著這支奇怪的遷徙隊伍。
往南三州的口音此起彼伏,卻鮮少聽見真正的渭南方言,那是底層百姓的鄉音。
眼前這些穿著綢緞、趕著馬車的主兒,多半是南三州的大戶。
他們車隊裡裝著紅木箱籠,偶爾因顛簸露出半角,不是金器就是字畫。
"娘,那些人好臭..."
前方馬車上,一個穿粉襖的小姑娘掀開簾子,立刻被奶媽拽回去。
紗簾落下前,易年看見她小巧的鼻子上捂著繡花帕子。
她嫌棄的"那些人"正是走在馬車旁的十幾個衣衫破舊的漢子。
用粗樹枝和麻繩紮成簡易拖架,上麵堆著破棉被和陶罐。
有個頭發花白的老婦躺在最上麵,枯瘦的手腕從被角垂下來,隨著拖架移動一晃一晃。
"聽說離江完全凍上了?"
後麵馬車上傳來男人洪亮的聲音。
"可不是!"
離江此刻應該千帆競發,如今竟凍成通途,也不知冰層下埋著多少沒能走到對岸的亡魂。
"讓讓!讓讓!"
幾個差役打扮的人推著獨輪車擠過人群。
車上捆著兩頭肥豬,因擁擠發出刺耳尖叫。
推車的漢子額頭青筋暴起,朝前麵慢吞吞的牛車吼道:
"前麵的快點!誤了周大人的宴席你們擔待得起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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