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等打退他們之後,或許就能徹底解決北疆妖族與人族的對立…"
"徹底解決...北疆妖族與人族的對立?"
杜景副帥的聲音變了調,粗糲得像砂紙摩擦。
他手中的茶杯一聲掉在地上,琥珀色的液體潑灑出來,在泥地上洇開一片深色痕跡。
嘩…
全場第三次嘩然。
這一次比前兩次更加劇烈。
一位年邁的參謀官直接踉蹌後退,撞翻了身後的兵器架,長矛短劍叮叮當當散落一地。
青嵐宗那位年輕修士手中的符紙無意識地燃起,又被他慌亂拍滅。
就連向來從容的白笙簫也瞳孔驟縮,指節在劍柄上捏得發白。
"陛下…可知自己在說什麼?"
周信的聲音低沉得幾乎聽不見,眼中的震驚幾乎化為實質。
"北疆妖族與人族的仇恨…持續了近萬年…"
易年平靜地看著,任由各種震驚、質疑、甚至略帶嘲諷的目光如箭矢般射來。
帳內的火把忽明忽暗,在輪廓分明的臉上投下搖曳的陰影。
等議論聲稍歇,才緩緩開口:
"沒錯,近萬年…"
"所以這根本不可能…"
一個幾乎一輩子都在立陽駐守的老將軍幾乎是吼出來的,臉上的刀疤漲得通紅。
"就算人族願意,妖族也不會答應,那些畜生吃我們的士兵,我們殺他們的同族…"
"世事無絕對…"
易年突然提高聲調,聲音如劍出鞘,清越錚鳴。
目光如炬,直視那人,開口道:
"而且現在正有人在北疆幫我們。"
這句話像一道閃電劈開迷霧。
周信猛地抬頭:"幫我們?誰會在妖族的地盤..."
易年沒有直接回答。
走到帳門前,掀開被寒風吹得獵獵作響的門簾。
外麵雪已經停了,但烏雲仍未散去,天地間一片灰蒙。
"仇恨,不是絕對的…"
背影在眾人眼中忽然顯得異常高大,"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帳內一片死寂。
隻有火盆中木炭燃燒的輕微劈啪聲。
所有人都盯著那個站在光與暗交界處的身影。
這個登基不過一年的年輕帝王,此刻提出的想法比之前"化守為攻"的戰略還要瘋狂百倍。
易年轉過身,臉上帶著他們從未見過的神情,那不是帝王慣有的威嚴,而是一種近乎天真的堅定。
"所以…"
目光掃過每一張或蒼老或年輕的麵孔,"你們願意和我試試嗎?"
試試。
簡單的兩個字,卻重若千鈞。
火盆中的火焰突然躥高了一截,將所有人的影子投在帳壁上,如同無數蓄勢待發的戰士。
白笙簫第一個動了。
這位聖山強者什麼也沒說,隻是擺了擺手,轉身向帳外走去。
但在經過易年身邊時,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沒說同意,卻已經同意。
"他娘的!"
鄭岩突然一拳砸在案幾上,震得地圖都跳了起來,"乾了!反正橫豎都是死,不如死得轟轟烈烈!"
這個在北線駐守二十年的老將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
二人的表態像是打開了閘門,壓抑已久的熱血突然噴湧而出。
"成了咱們就流芳千古!"
青嵐宗年輕修士激動得聲音發顫,手中符紙無風自燃,化作一隻火鳥在帳內盤旋。
"大不了魚死網破!"
幾位年輕將領齊聲吼道,鎧甲相撞發出鏗鏘之聲。
"陛下指哪我打哪!"
那位老將軍單膝跪地,鐵甲砸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眼中閃爍著久違的鬥誌。
帳內的溫度似乎隨著眾人的熱血一起升高。
火盆中的炭火燃得通紅,將每個人臉上堅定的表情映照得清清楚楚。
兵器架上那些剛剛被打落的刀劍不知何時已被重新立起,鋒刃在火光下泛著冷冽的光芒。
易年看著這一幕,嘴角浮現出一絲幾不可察的笑意。
那笑意很淺,卻像是穿透烏雲的陽光,帶著令人心驚的篤定。
緩步走向地圖,手指點在陰山以北那片空白處。
那裡原本隻標注著"妖族祖地"四個小字,現在卻被他用朱砂畫上了一個奇怪的符號。
像是一朵盛開的花,又像是一把燃燒的火。
"不久以後…"
易年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我們將改寫曆史。"
帳外,不知何時風停了。
一縷陽光穿透雲層,照在立陽城斑駁的城牆上,為這座飽經戰火的城池鍍上一層金色。
遠處傳來士兵操練的號子聲,整齊有力,充滿生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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