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卷著雪粒在落北原上打著旋兒,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龍千山站在妖族大軍陣前,暗金色的龍鱗鎧甲在陰沉天光下泛著冷冽光澤。
眯起豎瞳,看著不遠處緩緩走來的兩個身影。
"大長老,要不要派羽族截殺?"
身旁的鬼族軍師低聲建議,骨杖上懸掛的骷髏頭隨著他的動作輕輕碰撞。
龍千山緩緩搖頭,額間那對崢嶸龍角微微發光:
"不急…"
他的聲音如同砂紙摩擦,"先看看他耍什麼花樣。"
從易年帶著龍柳柳走出城門那一刻起,龍千山就派出了最精銳的偵察兵。
黑鷹盤旋在高空,狼騎兵潛伏在雪丘之後,甚至連擅長土遁的妖族都潛入地下查探。
所有回報都指向同一個事實,易年真的一個人都沒帶。
這太反常了。
"大長老!他們停下了!"
狼騎統領突然低吼。
龍千山抬眼望去,隻見易年正伸手在龍柳柳肩頭輕輕一拍。
那個動作看似隨意,卻讓龍柳柳渾身一僵。
龍族特有的感知讓龍千山瞬間明白,那一拍裡暗含了某種禁製手法。
"我來給你們送俘虜來了,怎麼不出來迎接?"
易年的聲音不大,卻在元力加持下清晰地傳遍整個戰場。
那語調輕鬆得像是街坊鄰居串門,甚至帶著幾分調侃。
聲音越過茫茫雪原,不僅妖族大軍聽得真切,連立陽城牆上的守軍都一字不落地收入耳中。
"狂妄!"
鬼族軍師氣得骷髏杖上的頭骨哢哢作響。
龍千山卻抬手製止了部下的躁動。
深吸一口氣,冰冷的空氣灌入肺葉,稍稍壓製住翻騰的怒火。
作為統帥,他不能輕易被激怒,尤其對方是易年。
"既是送人,放了便是…"
龍千山向前邁出三步,聲音同樣灌注元力,震得周圍積雪簌簌落下。
刻意停在安全距離外,這個位置足夠他應對任何突發狀況。
然後他看見易年翻了個白眼。
那個白眼翻得極其自然,配合易年那張溫潤如玉的臉,竟顯出幾分少年般的鮮活。
但其中的鄙夷意味卻像一記耳光,狠狠抽在龍千山臉上。
"你有病嗎?"
易年的聲音依然平和,甚至帶著幾分困惑,仿佛真的在關心龍千山的精神狀態。
"他是我的俘虜,我送他過來自然要談價錢,怎麼可能直接還給你們北疆..."
這句話像一塊燒紅的鐵錠砸進冰水,瞬間在戰場上激起劇烈反應。
妖族大軍中爆發出一陣憤怒的咆哮。
幾個脾氣暴躁的蒙族戰士直接亮出獠牙,戰斧重重砸向地麵。
羽族戰士展開雙翼,箭矢般的羽毛根根豎起。
龍千山的豎瞳縮成一條細線,衣袍下的肌肉全部繃緊。
作為龍族大長老,已經幾百年沒人敢這樣對他說話了。
更可恨的是,易年說這話時臉上還帶著那種令人火大的平和表情。
仿佛不是在罵人,而是在討論今天天氣真好。
"你——"
而立陽城牆上卻是另一番景象。
"哈哈哈!"
王鐵柱一把拍在垛口上,震得手掌生疼也不在乎。
"聽見沒?陛下問那老長蟲"你有病嗎"!"
守軍們爆發出一陣壓抑已久的哄笑。
半年來被妖族壓著打的憋屈,似乎在這一刻終於找到了宣泄口。
年輕士兵們互相捶打著肩膀,老兵們則摸著胡子直搖頭。
他們這位陛下,膽子比天還大。
"準備弩車…"
周信突然下令,聲音裡帶著久違的銳氣,"如果妖族敢動,立刻火力覆蓋…"
與此同時,戰場中央的易年仿佛對兩邊的劇烈反應渾然不覺。
他甚至還伸手替龍柳柳拂去了肩上的雪花,動作輕柔得像在對待一件易碎品。
龍千山已經強行壓下了怒火。
深吸一口氣,鎧甲下的鱗片緩緩平複。
向前又邁了兩步,這次距離近得足以看清易年眼中的神色。
"你想要什麼?"
龍柳柳不重要,但這場讓士兵看見交鋒很重要。
龍千山開門見山,聲音低沉如雷。
易年聽著,開口道:
"你妖族攻擊我北線十城,如今你們說不打了就不打了那可不行,我之前忙著彆的事情,現在終於騰出手來,自然要來會會你北疆妖族…"
這句話再次讓兩邊陣營炸開了鍋。
妖族戰士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立陽城上的守軍則爆發出一陣更大的歡呼。
不知是誰帶頭喊起了"陛下萬歲",很快彙成一片震天動地的聲浪,連城牆上的積雪都被震得簌簌落下。
龍千山的臉色變了又變。
死死盯著易年那雙平靜如湖的眼睛,試圖找出藏著的陰謀痕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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