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族一位壯漢怒吼著,他的一隻耳朵不見了,傷口還在滲血。
"我們還有大軍,難道要像喪家之犬一樣被幾個人族追著跑嗎?"
"決一死戰?"
柳族一人冷笑一聲,他佝僂的身軀上纏繞著詭異的星光,不知是誰造成的傷勢。
"拿什麼戰?你我重傷在身,龍族精銳儘失,羽族連"百羽齊發"都使不出來..."
帳內陷入短暫的沉默。
每個人都知道這人說的是事實。
昨夜那一場獵殺,人族專挑各族最強者下手,而且手段狠辣。
一擊不中立刻遠遁,根本不給他們反擊的機會。
"那你說怎麼辦?"
蒙族漢子著血紅的眼睛,喝道:
"繼續逃?北疆現在是什麼情況你比我清楚!這個冬天已經凍死了多少族人?"
提到北疆,所有長老的臉色都變得更加難看。
那裡現在是一片冰雪地獄,缺衣少食,回去也是死路一條。
"至少...至少地形我們熟悉…"
鬼族一人嘶啞著嗓子,他脖子上的傷痕觸目驚心。
"可以利用冰穀、雪原拖住人族大軍..."
"然後呢?"
一人尖銳地反問。
"等萬妖王回來救我們?彆忘了是誰把我們派來送死的!"
這句話像一把刀子,刺進了每個人的心口。
萬妖王抽調精銳南下,留下他們在這冰天雪地裡苦撐,這本就是棄子的待遇。
帳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接著是驚恐的叫喊:
"又來了!那些人族又來了!"
所有長老瞬間繃緊了身體,有的甚至直接現出了戰鬥形態。
但很快,斥候來報,隻是虛驚一場,幾個巡邏兵把風吹動的樹影當成了敵人。
"看到了嗎?"
一人慘笑,"軍心已經散了,這樣的軍隊,怎麼和北祁打?"
而爭論持續到天亮,最終也沒有達成一致。
其實這很正常,因為易年將陰山封起來的那一刻,北疆便沒有了機會。
蒙族和部分龍族戰士主張回頭決戰,羽族、柳族和鬼族則堅持繼續北撤。
而更多的普通妖族戰士,已經開始三三兩兩地逃離大營。
他們不想再為這場必敗的戰爭送命了。
一個人逃走,便會帶動很多人逃走。
所以逃著逃著,妖族大軍散了。
各族朝著自己的老家方向趕去,仿佛再也不想回到那片讓他們失去了一切的草原。
……
陰山北麓。
易年站在半山腰,看著撤退的妖族,長長呼了口氣。
嘴角起了一絲笑意,顯的牙很白。
"妖族徹底分裂了…"
周信走上了望台,眼中滿是期待。
"嗯…"
易年點點頭,開口道:
"比預期的還要順利,蒙族和部分龍族想戰,其他各族想逃…"
"那我們要追擊嗎?"
"不急…"
易年望向北方,那裡的天空陰沉得可怕。
"讓他們繼續亂下去吧,傳令下去,派小隊精銳繼續騷擾,專挑主張決戰的那些部族下手…"
周信立刻明白了易年的用意,這是在加劇妖族內部的分裂。
那些主張撤退的部族看到主張戰鬥的同族不斷被襲殺,隻會逃得更快。
"另外…"
易年看向周信,開口道:
"師兄,我要去一趟北疆,所以軍中暫時得交給您…"
老元帥神色一變,疑惑道:
"你去乾什麼?"
"找人…"
三天後,妖族大軍徹底分裂了。
風雪依舊,但所有人都能感覺到,這個漫長的寒冬,似乎要過去了。
……
幾天後,北疆的一片荒林中。
夜,格外寂靜。
易年靠在一棵枯死的老樹下,指尖輕輕敲擊著樹乾,發出有節奏的"嗒嗒"聲。
七夏坐在他身旁,蒼白火焰在掌心靜靜燃燒,驅散了北疆刺骨的寒意。
火光映照下,側臉線條柔和而堅定。
"來了…"
易年突然開口,手指停在樹乾上。
七夏抬眼望去,遠處的黑暗中,兩道身影正緩步走來。
走在前麵的女子一襲勁裝,發間彆著精致的龍形發簪。
落後半步的男子身材高大,瞳孔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龍桃和龍幽。
七夏這才恍然大悟。
看著眼前的兄妹,一切都明白了。
易年等的不是彆人,正是這對有資格繼承北疆的龍族正統。
易年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比我預計的晚了一天…"
龍桃走到近前,那雙曾經在上京城裡總是含著希望的眼睛,此刻滿是複雜情緒。
張了張嘴,似乎不知該如何開口。
"好久不見…"
易年主動打破沉默,"周晚很擔心你…"
聽到這個名字,龍桃的眼眶瞬間紅了。
低下頭,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老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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