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幽跟在後麵，沒有說話，隻是看著易年。
這位曾經的龍族少主比上次見麵時更加沉穩，眼中閃爍著野性的光芒，良久，開口道：
"好久不見…"
易年笑了笑，開門見山道：
"萬妖王南下這段時間，你在北疆收攏了多少勢力？"
龍幽沒有任何隱瞞的意思，他知道易年的強大。
在一個真武強者麵前說謊，是個很不明智的選擇。
"三萬可以一戰的戰士，還有不少支持我的部落…"
"足夠了…"
易年點點頭，開口道：
"萬妖王帶走了北疆精銳，落北原一敗之後，留下的都是渴望安定生活的普通妖族，現在龍千山已死，隻要你站出來..."
"你想讓我當你的傀儡？"
龍幽說著，看不出情緒。
夜風突然變得凜冽，吹得枯枝簌簌作響。
易年卻搖了搖頭，開口道：
"我要的不是傀儡，而是一個能讓北疆與人族和平共處的領袖…"
說著，直視龍幽的眼睛，緩緩道：
"你知道的，繼續打下去，北疆妖族隻會滅族…"
這句話像一把鋒利的劍，刺穿了龍幽強裝的鎮定。
縮在衣袖裡的手不自覺地握緊又鬆開，眼中閃過一抹痛苦之色。
作為龍族少主，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北疆現在的慘狀。
"哥…"
龍桃輕輕拉住兄長的衣袖，"老板說得對，這個冬天，我們已經死了太多族人了..."
龍幽沉默良久，終於長長吐出一口氣，開口道：
"你想要什麼條件？"
"很簡單…"
易年伸出三根手指，開口道：
"第一，北疆妖族永不侵犯人族疆域，第二，開放貿易通道，第三…"
說著，看向龍桃，"新生的北疆的第一任領袖，得是她…"
龍幽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就這些？"
"就這些…"
易年收起手指，"我要的不是臣服，而是和平…"
七夏適時補充道：
"北祁會在陰山設立互市，用糧食、布匹換取你們的礦石和藥材，這個冬天，便有很多人不用餓死了…"
龍桃聽著，眼淚終於落了下來。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北疆的平民此刻最需要的是什麼。
不是戰爭，而是一碗熱湯，一件棉衣。
龍幽轉過身，望向北方。
那裡是他的故土，如今正被冰雪和死亡籠罩。
許久，低沉的聲音在夜色中回蕩："我需要你的承諾…"
易年鄭重地點頭：
"我承諾…"
"好。"
龍幽猛地轉身，龍目中燃燒著決絕的火焰。
很多大事，好像都是在一瞬間下的決定。
就像現在…
……
夜更深了。
荒林中的四人相對無言，各懷心事。
遠處，北疆的風雪依舊肆虐，但在這寒冷的冬夜裡，一粒和平的種子已經悄然埋下。
荒林中的風聲漸歇，隻剩下枯枝偶爾發出的"哢嗒"聲。
地上的火焰映照著四人凝重的麵容，在雪地上投下搖曳的影子。
龍幽從懷中取出一張泛黃的羊皮紙，遞向易年。
手指在火光下泛著冷冽的光澤："這些人，必須死。"
易年接過羊皮紙，上麵密密麻麻寫滿了名字，每個名字後麵都標注著所屬部族和職位，最上麵的幾個名字被朱砂特意圈出。
"都是萬妖王的死忠？"
易年指尖輕撫過那些名字。
"嗯…"
易年將羊皮紙折好，收入懷中："三天之內，這些名字都會從北疆消失。"
七夏微微蹙眉："要不要我..."
"不用…"
易年搖頭。
"我有一個問題…"
龍幽突然開口，聲音低沉如悶雷，"你真的相信妖族和人族能和平共處嗎？"
這個問題像一把利劍，刺穿了表麵的和諧。
龍桃緊張地看著易年，七夏的目光也變得深邃起來。
易年沉默了片刻，緩緩搖頭："我不知道。"
這個回答讓龍幽的瞳孔驟然收縮。
"但我願意試一試…"
易年抬頭望向北方，那裡是北疆的方向。
"萬年的仇殺已經流了太多血。如果連試都不試，怎麼對得起那些死去的亡魂？"
不止人族的，還有妖族的。
龍幽的手指無意識地捏在一起，顯示出內心的掙紮。
但沒有選擇，因為眼下北疆妖族的存亡，可以說隻在易年的一念之間。
當然，如果易年真的帶領大軍殲滅北疆，那麼北祁便也完了。
合作，是唯一的出路，也是一個雙贏之局。
隨後，便是更加詳細的計劃的安排，龍幽和易年的聲音不停響起，在黑夜裡決定著北疆的未來。
天亮時，龍幽離開。
龍桃來到看上去很疲憊但嘴角始終帶著笑意的易年身前，雙膝一彎，就要朝著易年跪下去。
北疆的一線生機是易年給的，所以龍桃這一跪是發自內心的。
不過易年哪裡會受龍桃這樣的大禮，哪怕她名義上是自己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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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手攔住龍桃，苦笑道：
"你是想讓周晚罵死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