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年想起古人常說的一句話:"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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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無情,不會因為誰的悲喜而改變軌跡。
就像這鏡月湖,無論岸邊發生什麼,湖水依舊會結冰、融化、再結冰,周而複始。
莫道晚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布袋,倒出幾粒種子。
"臨行前從近晚峰帶的…"
他將種子放在掌心,"梅樹的…"
易年認得這種子。
木葉後山最愛的那株老梅,每年結的果子都會被他精心收藏,說是要留給有緣人。
如今這"有緣人",卻是再也回不去了。
莫道晚俯身,在湖邊刨開一小塊凍土,將種子埋了進去。
他的動作很輕,像是在進行某種儀式。
月光灑在他的背影上,為那單薄的身形鍍上一層銀邊。
"能活嗎?"
易年問。
莫道晚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誰知道呢…"
抬頭看向易年,眼中帶著淡淡的笑意,"就當是個念想…"
夜更深了,寒氣滲入骨髓。
莫道晚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臉色在月光下幾乎透明。
易年知道該回去了,可又不忍心打斷這片刻的寧靜。
"易年…"
莫道晚突然連名帶姓地叫他,聲音很輕,"如果有一天…"
"沒有如果…"
易年打斷莫道晚,聲音比想象中更堅決。
莫道晚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緩緩站起身,拍了拍衣擺上的雪屑,動作依然從容,仿佛剛才的虛弱隻是一場幻覺。
二人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雪地上的腳印已經模糊,被夜風吹得幾乎消失不見。
回到小院時,東方已經泛起一絲魚肚白。
莫道晚在院門口停下腳步,回頭望向遠處的青山。
晨光中,山巒的輪廓漸漸清晰,像一幅正在蘇醒的水墨畫。
"天亮了…"
他說。
易年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看見第一縷陽光穿透雲層,灑在山巔的積雪上,折射出金色的光芒。
這景象美得讓人心碎,仿佛在提醒他們,無論人間發生什麼,太陽依舊會照常升起。
莫道晚轉身進屋,背影在晨光中顯得格外單薄。
易年站在院中,突然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孤獨。
有些路注定要一個人走,有些仗注定要一個人打。
就像黎明前的黑暗,無論多麼漫長,終究都要熬過去。
風吹過竹林,帶起一陣沙沙的聲響。
易年深吸一口氣,寒冷的空氣充滿胸腔。
抬頭看向漸漸亮起的天空,那裡有飛鳥掠過,朝著遠方振翅而去。
莫道晚累了,鼾聲傳進了易年耳中。
易年就坐在中廳的門檻上,望著外麵的青山。
一直坐著,直到天色擦黑。
……
灶膛裡的火苗跳動著,將兩人的影子投在斑駁的土牆上。
莫道晚倚在門框邊,手指輕輕敲擊著粗瓷碗的邊緣,發出清脆的聲響。
望著易年在灶台前忙碌的背影,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這年月弄這麼多東西不容易…"
莫道晚指了指牆角堆放的食材,"一會兒都做了吃了…"
易年沒有回頭,隻是點了點頭。
擼起的袖口露出結實的小臂,菜刀在案板上起落,發出規律的"篤篤"聲,切好的筍片薄如蟬翼,整齊地碼在青花瓷盤裡。
手藝不行,但刀功可以。
就像以前在近晚峰的時候,給莫道晚打打下手。
隻是那時總會有宋令關拎著酒壺推門而入,木葉也會聞著香味準時出現,笑嗬嗬地說要"嘗嘗師侄的手藝"。
現在,好像全都沒了。
如今這青山小院,再不會有第三個人來了。
見易年忙活的差不多了,莫道晚喝了口涼透的茶,走進灶房。
夕陽西沉時,滿滿一桌子菜已經擺好。
紅燒野兔泛著琥珀色的光澤,清蒸山菇上點綴著翠綠的蔥花。
臘肉炒筍片香氣撲鼻,還有一盆奶白色的魚湯在炭火上咕嘟作響。
易年從後屋抱出一壇酒,泥封上積著厚厚的灰塵。
"師父藏的…"
易年拍開泥封,"就剩這一壇了…"
酒香頓時溢滿小屋,易年給兩人各倒了一碗,琥珀色的酒液在粗瓷碗中蕩漾,映著跳動的燭光。
莫道晚端起碗,輕輕晃了晃:
"嘗嘗,上次都沒機會喝…"
易年抿了一口。
酸甜中帶著微微的澀,入喉後又泛起一絲回甘,和記憶中的味道分毫不差。
"很好吃…"
易年夾了一筷子筍片,"和以前一樣…"
莫道晚卻沒有動筷子。
靜靜地看著易年大快朵頤,燭光在他眼中跳動,像是兩簇即將熄滅的火苗。
當易年第三次添飯時,莫道晚突然開口:
"最後一個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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