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依舊明媚,可易年分明看見她藏在袖中的左手正微微發抖,那是強忍劇痛的表現。
寒氣入體的滋味他再清楚不過,可見七夏如此說,也不好多說什麼。
"就是不小心觸發了西嶺的機關,又被古境的妖獸暗算了下,真的沒事兒的…"
七夏說著,頭往易年懷裡蹭了蹭。
"嗯,那就好…"
易年點點頭,轉身去取藥爐上溫著的湯藥。
背對七夏的瞬間,眼底閃過一絲血色。
搖了搖頭,捋順了氣息。
這個仇,一定要報。
但這個念頭被易年藏在了心底。
七夏隱瞞真相,無非是不想讓自己分心。
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能節外生枝…
"藥好了…"
捧著藥碗回來,小心地喂到七夏唇邊。
七夏乖乖喝下,隨即吐了吐舌頭,"抱怨"道:
"真苦…"
易年笑了笑,從懷中掏出一塊糖果塞進七夏口中。
"計蒙屍骨帶回來了…"
吃著糖,指著昨天放下的屍骨,繼續道:
"應該是齊了,這東西還挺吸引人…呃…吸引妖獸的…"
"上古大妖的屍骨,正常…"
易年回頭,看向了計蒙屍骨。
也被某種力量抽取過精華,可能就是七夏口中的妖獸吧。
"鬼鳥的也齊了…"
易年指了指竹簍,"還去了趟南昭…"
"怎麼樣?"
易年搖了搖頭,開口道:
"很亂,比想象中的還亂…"
"一步一步來,總有好的時候…"
七夏安慰著,掙紮著就要起身。
"來吧,先…"
"不著急開始…"
易年按下七夏,柔聲道:
"先治好你的傷…"
七夏剛要反駁,卻對上易年不容置疑的眼神。
那目光太過深邃,仿佛已經看穿一切謊言。
張了張嘴,最終隻是輕輕點頭:
"好…"
……
夜風拂過湖麵,碎雪泛起細微的漣漪。
二人正並肩望著星空,等待著九幽玄天的歸來。
開啟竹園不需要九幽玄天,但接下來的計劃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還是等等穩妥。
傷勢已經痊愈的七夏忽然開口,轉頭看向易年。
"其實我一直想問…值得嗎?"
沒頭沒尾的問題,易年卻聽懂了。
"值得…"
易年的目光望向南方,那是莫道晚離去的方向。
如果沒有莫道晚一事,易年或許不會這麼做。
但他殺的人太多了,所以不得不把他排在前麵。
而更令易年下定殺心的,是莫道晚之前閒談時候的猜測。
無相生的實力增長曲線,竟與自己驚人地相似!
"我懷疑他修的是"映照之法"…用的便是你體內的那抹惡念…"
"你破歸墟,他便有歸墟之力;你入真武,他才能傷我…咳刻…所以他從不著急,因為隻要盯著你,而且你的存在,能幫他完美的隱藏在天道規則之外…"
這番話讓易年毛骨悚然。
如果猜測屬實,那麼無相生就像一麵鏡子,永遠與他保持同步卻又略勝一籌。
除非…
"除非跳出"鏡麵"…"
七夏的聲音將易年拉回現實。
不知何時站了起來,鳳凰翎在月光下泛著血色光芒。
"所以他一定會來…"
七夏輕撫劍身,"幽泉和竹園,是他夢寐以求的兩樣東西…"
易年點了點頭。
無相生一直以來就對幽泉和獨立於天元大陸之外的世界感興趣,也對幽泉感興趣。
因為這兩樣東西能幫助他突破聖境。
至於之前無相生為何不前去落北原尋找幽泉,一是有元氏一族看守,二是那裡彙聚的修行之人太多,他不敢輕易露麵。
但同時易年也知道,他有隨時提升自己修為的方式。
但代價很大,所以他一直都不著急,也很少使用。
也正是因為如此,易年才想到了這個辦法。
你無相生不是在意幽泉和竹園的空間嗎?
那我就把它們放在一起,用在竹園布下的法陣將幽泉引過來,然後徹底封印竹園。
你來,我就殺你,兩個真武沒道理打不過一個真武。
你不來,那麼你需要的幽泉和竹園,將永遠不會在出現在這片大陸上。
還有一點,那就是這樣也能解東遠州的戾氣危機。
一舉多得。
這不是陰謀,這是陽謀。
易年就是在逼一直躲在暗中的無相生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