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浪扭曲著空氣,刺鼻的硫磺與灰燼味彌漫開來,殘存的樹乾兀自閃爍著暗紅的餘火,如同大地猙獰的傷疤。
三人呈三角之勢站立,喘息聲粗重而壓抑,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內腑的劇痛。
帝江半邊碳化的身軀看著觸目驚心,金紅色的血液滴落在地,發出“嗤嗤”的灼燒聲。
拄著旗杆的身姿依舊挺拔如鬆,那雙燃燒著鳳凰真火的眼眸,銳利不減,死死鎖定著前方的兩人。
薑臨淵與薑無涯的狀況同樣淒慘。
前者珍若性命的青銅古鏡已然碎裂,氣息紊亂,雪白袍服焦黑破損,再無半分謫仙氣度。
後者右眼緊閉,血淚蜿蜒而下,染紅了半邊臉頰,玄色錦袍幾乎成了布條。
裸露的皮膚上滿是火焰灼傷的痕跡,那隻翡翠眼瞳懸浮在他身前,光芒黯淡,裂紋遍布,發出細微的、不堪重負的嗡鳴。
寂靜在蔓延,比之前的狂嘯對攻更為致命。
那是暴風雨前極致的壓抑,是深海之下暗流的洶湧。
三人都心知肚明,方才的燃魂一擊已是兩敗俱傷的打法。
帝江付出了慘重代價,他們也絕不好受。
然而,空氣中那絲若有若無的、針對帝江的鎖定感並未消失,反而如同毒蛇般,在短暫的蟄伏後,變得更加冰冷、更加堅定。
既然來了,又怎會輕易退去。
薑無涯抹去嘴角不斷溢出的鮮血,那笑容變得越發猙獰而瘋狂。
僅剩的左眼死死盯著帝江,裡麵翻滾著毫不掩飾的貪婪與勢在必得。
薑臨淵沒有言語,但緩緩站直了身體。
丟棄了手中僅剩的劍柄,雙手緩緩結出一個古老而複雜的手印。
隨著手印的變化,周身的氣息不再是之前的冰冷淵深,而是開始以一種近乎燃燒的方式沸騰起來!
一股更加古老、更加純粹、甚至帶著一絲…非人氣息的威壓,從他體內一絲絲滲透出來。
腳下的焦土無聲地化為齏粉,不是灼燒,而是徹底的湮滅!
帝江的心猛地向下沉去。
她感受到了,這兩人的退意隻是一瞬,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執念和更可怕的決心。
退讓已無可能,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絕殺之局。
“帝江冷笑,強行壓下體內翻江倒海的痛楚和虛弱感,碳化的半邊身體發出“哢嚓”的輕響,有細碎的火星迸出。
“繼續?那就拿命來換!”
話音未落,薑無涯已然率先發動!
猛地一拍胸口,噴出一大口精血,那血液並非鮮紅,而是帶著詭異的幽暗色澤,悉數澆灌在身前布滿裂紋的翡翠眼瞳之上。
“以我血脈,祀我幽精!通幽洞冥,萬法皆破!”
嘶聲咆哮,每一個字都仿佛耗儘了他巨大的心力,臉色瞬間灰敗下去,但那翡翠眼瞳卻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幽綠光芒!
裂紋被強行彌合,不,是更多的、更加複雜詭異的紋路從瞳孔深處蔓延開來,覆蓋了原本的星雲圖案。
那眼瞳瘋狂膨脹,不再是磨盤大小,而是變得如同一個小型的湖泊,懸浮在半空,投下巨大而令人心悸的陰影!
難以形容的恐怖威壓轟然降臨!
這威壓並非單純的力量層次,而是一種位格上的、源自生命本源深處的碾壓!
空氣凝固了,聲音消失了,連空間中肆虐的火元力都被這股威壓強行排開、鎮壓!
地麵無聲無息地再次下沉,這一次,是整個方圓百丈的地麵整體下降了尺餘!
帝江隻覺得周身一沉,仿佛有億萬鈞巨山壓在了神識之上,讓她幾乎喘不過氣,連思維都變得遲滯起來。
那巨大的幽綠眼瞳,冷漠、無情、古老,仿佛亙古便存在的監視者。
它的“注視”本身,就是一種極致的刑罰和毀滅。
其散發的氣息,竟然隱隱超越了帝江全盛時期!
這絕非薑無涯自身的力量,他是在以自身精血和某種秘法,召喚或者說“請”來了一個極其可怕存在的…一部分投影!
與此同時,薑臨淵也完成了他的準備。
結印的雙手猛地向兩側一分,口中吟誦出古老晦澀的音節,不似人言,更似某種天道綸音!
周身沸騰的氣息達到了頂點,身後虛空劇烈扭曲,光影彙聚,最終,一道模糊而修長的身影緩緩凝聚。
那是一個女子的虛影。
身著樣式極為古老的素白衣裙,長發如瀑,垂至腰際,身姿縹緲,仿佛隨時會乘風歸去。
麵容籠罩在一片朦朧的光暈中,看不真切,唯能感受到一種徹骨的、摒棄了一切情感的冰冷與寂靜。
閉著眼睛,雙手自然下垂,沒有任何動作,僅僅是站在那裡,其散發出的威壓,竟與那巨大的幽綠眼瞳分庭抗禮,絲毫不弱!
又是一種淩駕於凡俗之上的恐怖氣息!
帝江瞳孔驟縮,心臟狂跳,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如同冰水澆頭,讓她渾身發冷。
那眼睛,那女子…
它們散發出的氣息古老得難以想象,絕對並非活物,更像是某種至高法則的凝聚體,或是某個隕落無儘歲月的可怕存在留下的不朽印記!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