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如潮水般湧來,一幕幕畫麵在白笙簫的腦海中閃回。
自醫廬一彆後,帝江並未離去,而是與白笙簫結伴同行。
起初,白笙簫隻當她是性情古怪的隱世修士,而帝江也從不提及自己的來曆。
二人默契地避開了身份的話題,隻是並肩走過山川湖海,看遍人間煙火。
他們曾在江南煙雨中泛舟。
細雨如絲,打濕了帝江的紅衣,她立於船頭,伸手接住飄落的桃花,輕笑道:
“你們人族的春天,倒是比南邊兒溫柔得多。”
白笙簫為她撐傘,聞言一怔:
“你們?”
帝江眸光微閃,隨即若無其事地岔開話題:
“我是說,南邊的春天風沙太大,沒這裡好看。”
白笙簫不疑有他,隻是望著她被雨水打濕的側臉,心跳悄然加快。
他們也曾在大漠孤煙中並肩。
黃沙漫天,落日如血。
帝江赤足踩在滾燙的沙丘上,紅裙翻飛,宛如一朵盛開的烈焰花。
“白笙簫!”
她回頭衝他喊道,“敢不敢比誰先跑到那座沙丘?”
不等他回答,她已大笑著衝了出去。
白笙簫搖頭失笑,提氣追上。
二人的身影在夕陽下拉長,最終交疊在一起。
更多的時候,他們行俠仗義,斬妖除魔。
白笙簫執劍,帝江馭火,配合得天衣無縫。
某次剿滅一窩為禍百姓的山匪後,當地的村民感激涕零,硬塞給他們一壇陳年花雕。
那夜,帝江喝得微醺,枕在白笙簫肩頭,輕聲道:
“你說,如果我們一直這樣下去,該多好。”
白笙簫心頭一顫,低頭看她。
月光下,她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唇角還沾著酒漬。
鬼使神差地,他伸手替她擦去,指尖觸及她柔軟的唇瓣,像是被燙到一般迅速收回。
帝江睜開眼,眸中似有星光流轉。
二人對視良久,誰都沒有說話。
夜風拂過,吹散了未儘的言語,卻吹不散心頭悸動。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某個雪夜,白笙簫在客棧的庭院裡練劍,劍氣卷起漫天飛雪,恍若遊龍。
帝江倚在廊下看了一會兒,忽然解下自己的紅色披風,飛身落入院中。
“我來陪你。”
她掌心燃起一縷火焰,與他的劍氣交織,冰與火碰撞,竟在雪地上繪出一幅瑰麗的畫卷。
收勢時,二人距離極近,呼吸交纏。
帝江忽然伸手,拂去他肩頭的落雪,輕聲道:
“白笙簫,你是不是喜歡我?”
白笙簫僵住,耳尖瞬間通紅。
帝江卻不給他逃避的機會,指尖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直視自己:
“回答我。”
白笙簫深吸一口氣,終於低聲道:
“是…”
帝江笑了。
那笑容比火焰更灼熱,比星光更耀眼。
她踮起腳尖,吻上了他的唇。
雪落無聲,唯有心跳如雷。
一年後,二人在江南一座小鎮成了親。
沒有賓客,沒有儀仗,隻有一間掛滿紅綢的竹屋,和一對龍鳳花燭。
帝江穿了一身自己縫製的嫁衣,沒有鳳冠霞帔,隻是簡簡單單的紅裙,卻襯得她膚若凝脂,眸似秋水。
白笙簫執起她的手,聲音微顫:“帝江,我此生定不負你。”
帝江笑著點頭:“你若負我,我就燒了你的劍。”
交杯酒下肚,燭火搖曳,映得滿室生春。
紅羅帳內,帝江伏在白笙簫胸口,指尖在他心口畫圈:
“白笙簫,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騙了你,你會恨我嗎?”
白笙簫握住她的手,認真道:“你不會騙我。”
帝江沉默片刻,忽然翻身壓住他,惡狠狠道:
“對,我不會騙你,所以你也不準騙我!”
白笙簫失笑,將她摟入懷中:
“好。”
窗外,一輪明月高懸,見證著這對有情人的誓言。
如果故事到此為止,該有多好。
可畫麵陡然碎裂!
再回首,已是聖山腳下。
白笙簫渾身是血,手中長劍指向對麵的帝江,聲音嘶啞:
“為什麼…是你?”
帝江的紅衣在風中獵獵作響,臉上淚痕未乾,眼中卻滿是決絕。
“白笙簫,你我立場不同,注定為敵。”
“可你明明說過——”
“那都是謊言!”
帝江厲聲打斷他,“我是妖族帝女,接近你不過是為了探聽聖山情報!”
白笙簫如遭雷擊,握劍的手微微發抖。
帝江卻已舉起手中長劍,寒光一閃,斬落自己一縷發絲。
發絲飄落在地,如同他們破碎的過往。
“今日,你我恩斷義絕!”
話音未落,她已化作一道赤芒破空而去,隻留白笙簫一人站在原地,手中還握著那枚早已碎裂的玉佩。
原來從相遇開始,就是一場騙局。
原來那些風花雪月,都是虛假。
原來他以為的一生一世,不過是鏡花水月。
白笙簫仰天長嘯,劍氣衝天而起,將四周山石儘數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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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再強的劍氣,也斬不斷心中的痛。
可當帝江又一次出現在人族地界上,似乎一切又重新開始了。
隻是這次的結局,似乎依舊不如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