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的積雪比彆處更厚,鬆軟的雪層上隱約能看到一道滑落的痕跡,像是有什麼東西從高處滾落。
“有聲音…”
易年低聲道,眉頭皺得更緊,“像是…呻吟?”
七夏順著他的視線望去,起初什麼也沒看見。
直到一陣風掠過,掀起了坡上的浮雪,她才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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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片雪白的背景裡,竟蜷縮著一道幾乎與雪融為一體的身影。
那人一身白衣,白發散亂,若不是雪地上那抹刺眼的鮮紅,大概是受傷了,幾乎難以分辨。
半截身子埋在雪裡,正微微抽搐著,喉嚨裡擠出斷斷續續的痛哼。
易年的瞳孔驟然收縮。
這個聲音……
他猛地邁步衝了過去,靴子踩進深雪,濺起的雪粒撲簌簌落下。
七夏來不及多問,立刻跟上。
隨著距離拉近,那人的輪廓逐漸清晰。
瘦削的身形,皺巴巴的白袍,還有那張即使狼狽不堪也掩不住狡黠神色的老臉…
“老騙子?!”
易年脫口而出,腳步一頓。
雪坑裡的老人聽到聲音,艱難地抬起頭。
臉上沾滿了雪沫,眉毛和胡須都結了一層冰碴,活像隻掉進麵缸的老狐狸。
可那雙眼睛卻依舊亮得驚人,在看到易年的瞬間,渾濁的瞳孔裡閃過一絲精光。
“哎呦…疼死老子了…”
老騙子齜牙咧嘴地哼哼,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
試圖撐起身子,結果手一滑,又重重摔回雪裡,濺起一片雪霧。
“臭小子…看什麼看…還不趕緊拉我老人家一把…”
易年站在原地沒動,眉頭挑得老高。
這個老家夥…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寒風卷著雪粒從兩人之間呼嘯而過,老騙子哆嗦著抬起手,又罵罵咧咧地縮回去搓了搓,嘴裡嘟囔著“凍死老子了”。
白袍子沾滿了雪泥,袖口還有幾處撕裂的痕跡,像是被什麼鋒利的東西劃過。
那張總是掛著狡黠笑容的老臉此刻皺成一團,眉毛和胡須上結著細碎的冰晶,活像個被雪埋了半截的老狐狸。
易年之所以沒有立刻上前扶他,是因為他知道眼前這個看似狼狽的老頭,絕不簡單。
記憶瞬間回到北疆龍城,那個血與火交織的夜晚。
當時自己一行人被圍困在化龍池前,四周是密密麻麻的妖族追兵,七夏重傷,其他人也幾乎力竭。
就在絕境之時,老騙子送的那張紙落地即燃,青焰騰起的瞬間,空間扭曲,七夏等人眨眼間消失無蹤。
後來在化龍池底,易年被困絕境,又是老騙子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在池底石壁上“開”了一扇門,硬生生把他從死局裡拽了出來。
這些手段,絕非尋常修士能做到的。
在龍城養傷的日子裡,易年大多數時間都昏昏沉沉。但偶爾清醒時,他曾聽到老騙子在屋外低聲自語。
“卦象還是沒變,大劫將至啊…”
“鐘老鬼的徒弟,倒是比他那個死腦筋的師父機靈點兒…”
“白族避世太久,這次恐怕躲不過了…”
那些零碎的句子,當時聽著迷糊,如今回想起來,卻透露出太多信息。
老騙子認得師父,而且語氣熟稔,顯然交情不淺。
他精通卜卦,甚至能預感到某種“大劫”。
他提到“白族”,語氣裡帶著憂慮。
北疆妖族有諸多分支,其中白族最為特殊。
傳說白族是上古大妖白澤的後裔,血脈中傳承著通曉萬物、預知吉凶的天賦。
而每一任白族族長,都會繼承“白澤”之名。
易年曾聽師父提過白族。
“那群老狐狸啊,躲在山裡幾百年不出世,整天神神叨叨的。”
鐘萬爻當時一邊喝酒一邊嗤笑,“不過他們族長倒是個妙人,卜卦的本事天下無雙,就是太愛騙人…”
如今想來,師父口中的“妙人”,八成就是眼前這個老騙子。
寒風卷著雪沫,在兩人之間打著旋兒。
易年看著陷在雪坑裡的老騙子。
不,現在該叫他白澤了。
那張老臉皺成一團,眉毛上結著冰碴,嘴唇凍得發紫。
卻還在那哼哼唧唧地罵罵咧咧,活像個被雪埋了半截的老狐狸。
“看什麼看!還不趕緊拉我老人家一把!”
老騙子哆嗦著伸出手,袖口撕裂處露出幾道猙獰的傷口,血跡已經在低溫下凝結成暗紅色的冰晶。
易年歎了口氣,彎腰抓住老騙子的手腕。
觸手的皮膚冰涼得像塊寒鐵,脈搏卻跳得又急又亂。
這絕不是普通摔傷能造成的狀況。
“您老這是從多高的地方摔下來的?”
易年一邊發力一邊問道,同時不動聲色地探查著老騙子體內的傷勢。
經脈紊亂,元力滯澀,胸口還有一道陰寒的暗傷在不斷侵蝕生機…
這分明是被人重創後的結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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