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後來櫻木王不告而彆,消失得無影無蹤,他那點剛剛萌芽的心思也就無處安放,漸漸深埋。
可他萬萬沒想到,會在這離江之畔,易年的臨時居所裡,再次見到她!
趙公明的心中瞬間閃過無數念頭,疑惑、驚訝、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悸動。
就在這時,易年似乎終於察覺到了他的到來。
目光從書頁上抬起,看向站在門口,臉色變幻不定的趙公明,臉上並沒有太多意外之色。
隻是如同招呼前幾位來客一樣,非常自然地抬手指了指小幾上溫著的茶壺,語氣平淡得仿佛對方隻是來串門的街坊:
“來了,喝茶自己倒。”
這副理所當然甚至帶著點怠慢的態度,若是換做彆人對趙家之主如此,隻怕早已被記恨上了。
但出自易年之口,趙公明卻絲毫不敢覺得被冒犯,反而覺得更加安心。
臉上迅速堆起了恭敬而不失熱情的笑容,微微躬身道:
“冒昧前來,打擾陛下清靜了…”
易年聽著,白了趙公明一眼,開口道:
“若是再聽見陛下這稱呼,趙大公子便請回吧…”
趙公明什麼人,自然聽得懂易年的易年,嘿嘿一笑,開口道:
“玩笑玩笑,易兄弟這還當真了…”
一邊說著,一邊走到小幾旁。
卻沒有立刻去倒茶,而是先看了看易年的氣色,又飛快地掃了一眼這堆滿書籍的船艙和角落裡的櫻木王。
這才提起茶壺,給自己斟了半杯熱茶。
動作優雅,絲毫不見商賈的銅臭氣,反而透著世家公子的良好教養。
不過易年還還和之前一樣,除了看書就是看書。
趙公明幾次看向易年,嘴唇微動,顯然是有正事欲要稟報或商議。
然而,眼角餘光總是忍不住瞥向角落裡的那個綠色身影。
櫻木王的存在,像一道無形的屏障,讓他那些關乎家族利益、北祁財政、軍需調度的重要話語,到了嘴邊又數次艱難地咽了回去。
他不是不信任櫻木王,事實上他根本不清楚她的真實身份和立場,而是出於一種商賈世家深入骨髓的謹慎。
儘管他對櫻木王心存些許異樣的好感,但孰輕孰重,這位年輕的趙家家主掂量得清清楚楚。
易年雖然目光似乎一直停留在書頁上,但他的靈覺何等敏銳。
趙公明那點欲言又止坐立不安的小動作和情緒波動,早已被他清晰地感知到。
心中覺得有些好笑,這些世家子弟,心思總是彎彎繞繞,顧慮太多。
於是,終於緩緩合上了手中的書,將其放在膝上。
並沒有直接看向趙公明,而是先轉過頭,目光越過趙公明,落在了角落裡正認真看書的櫻木王身上。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極其細微的帶著點戲謔的弧度,用一種仿佛在談論今天天氣不錯的平淡語氣,開口說道:
“喂,看了這麼久了,歇會兒吧,你相好的來了,不打個招呼嗎?”
“噗——咳咳咳!”
此言一出,正端起茶杯準備喝口水掩飾尷尬的趙公明,差點一口茶水全噴出來!
被嗆得劇烈咳嗽,臉瞬間漲得通紅,手忙腳亂地放下茶杯。
又是拍胸口又是擦嘴角,狼狽不堪,哪裡還有半分天下第一家主的從容氣度?
驚恐地看向易年,眼神裡充滿了“你怎麼什麼都說啊!”的哀嚎和極度尷尬。
同時,又下意識地偷偷瞄向角落裡的櫻木王,似乎看看她是什麼反應。
角落裡的櫻木王在聽到易年那句話的瞬間,翻動書頁的手指也是一僵。
抬起那雙明媚卻此刻蘊著薄怒的眸子,先是狠狠地白了易年一眼,眼神裡清晰傳遞出“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嗔怪。
隨即,那帶著一絲警告和不爽的目光又掃向了嗆咳不止滿臉通紅的趙公明,瞪了他一眼,仿佛在說“看什麼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雖然對易年這口無遮攔的玩笑有些氣惱,但櫻木王何等聰明,瞬間便明白了易年的真正意圖。
這哪裡是開玩笑,分明是在下逐客令,嫌她在這裡礙事,妨礙他和趙公明談“正事”了。
櫻木王心中冷哼一聲,倒也並不真的生氣。
本就不是死皮賴臉的人,更沒興趣聽他們討論那些銅臭之事或者天下大勢。
“啪”地一聲合上了手中的醫書,利落地站起身,連看都懶得再看那兩人一眼,徑直朝著艙門走去。
綠色的裙擺劃出一道利落的弧線,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船艙之外。
隻留下一縷淡淡的、若有若無的清香,以及艙內驟然降低的“觀眾”數量。
船上,頓時隻剩下了易年和剛剛止住咳嗽卻依舊滿臉尷尬窘迫的趙公明兩個人。
氣氛一時間有些凝滯。
趙公明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坐立難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這輩子都沒這麼尷尬過!
易年看著他那副窘迫的模樣,嘴角起了笑意。
原來追弄人這般好玩,難怪以前周晚總這麼乾。
伸手拿起小幾上的茶壺,親自給趙公明那灑了一半的茶杯續上熱茶:
“好了,現在沒外人了,說吧,找我什麼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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