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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一沉吟,俯身疾書。
筆尖在紙上劃過,發出沙沙的聲響。
很快,一份文書便已寫好。
易年拿起那張墨跡未乾的紙,並未遞給周晚,而是直接遞到了南風瑾麵前。
南風瑾疑惑地接過,低頭看去。杜清墨和南北北也好奇地湊近。
隻見那紙上寫的,竟是一份,地契租賃文書!
文書條款清晰:
北祁自願將東遠州全境,租賃予南昭國,租期未定,租金一文錢,租賃期間,東遠州一應事務,由南昭國自主管理…
這…
南風瑾拿著文書的手開始微微顫抖。
猛地抬起頭看向易年,眼眶瞬間紅了。
南北北同樣捂住了嘴,美眸之中水光氤氳,難以置信地看著易年。
他們明白易年的用意。
這根本不是一份真正的租賃文書,那象征性的一文錢租金便說明了這一點。
所以這薄薄的一張紙是一個台階,是一份體麵,是一種尊重!
這文書是在告訴南風瑾,告訴所有南昭軍民:
你們去東遠州不是被北祁收容施舍甚至監管!你們是租借了那片土地,你們在那裡是暫時的“主人”!你們保有你們的尊嚴和自主權,並非完全寄人籬下!
在國破家亡尊嚴掃地之際,這一紙文書仿佛寒冬裡的一簇炭火,瞬間溫暖了南風瑾和南北北幾乎冰封的心。
“易…易兄弟…”
南風瑾聲音哽咽,幾乎說不出話來。
千言萬語堵在胸口,最終隻化作深深一揖。
易年隻是淡淡地笑了笑,伸手扶住,開口道:
“不必如此,我相信若是易地而處,北祁守不住北線,南昭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現在我們唯一的生路就是緊緊聯合在一起,彆無他途…”
易年此話道破了如今天下局勢的核心。
妖族勢大,人族已退無可退。
北祁與南昭乃至西荒等其他可能的人族力量,若不能真正緊密地聯合起來,凝聚所有能凝聚的力量,那麼等待人族的很可能將是徹底的覆滅。
南風瑾重重點頭,將那份輕飄飄卻重逾千鈞的文書緊緊攥在手中。
仿佛攥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也攥住了一份沉甸甸的責任與希望。
周小爺雷厲風行,既然方案已定便不再耽擱。
對著易年點了點頭,隨即下船忙活去了。
……
細密連綿的雨絲如同天羅地網,籠罩著整個天地。
離江水勢愈發洶湧,渾濁的浪濤拍打著岸邊的礁石和雲舟的船體,發出沉悶的轟鳴。
天色灰暗,鉛雲低垂,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然而,與之前不同的是,天中渡的忙碌似乎注入了一種新的方向感。
之前是混亂的接納、無序的安置、充滿焦慮的等待。
而現在,隨著周晚一道道命令通過親兵和傳令官迅速下達,整個龐大的機器開始圍繞著“東遷”這個核心目標加速運轉起來!
號角聲在雨幕中變得沉悶卻穿透力十足,那是調集軍隊和民夫的信號。
一隊隊北祁士兵披著蓑衣,踩著泥濘,開始有序地進入南昭軍隊的駐地,進行初步的溝通與協調。
這一次,不再是充滿敵意的對峙,而是為即將開始的遷移做準備。
官吏們抱著厚厚的文書簿冊,在臨時搭建的、漏雨的棚屋間穿梭奔跑。
大聲呼喊著,開始統計能夠遷移的人數、規劃行軍路線、計算所需糧草物資。
一輛輛原本用於運輸難民物資的馬車被重新調配,車夫們忙著檢查車輛,給車輪加固防滑鏈。
南昭營地那邊,消息也像長了翅膀一樣迅速傳開。
最初是驚疑不定,但當得知並非要繳械囚禁,而是前往一片可以自主安頓的廣闊土地時,一種劫後餘生又帶著期盼的情緒開始取代之前的恐慌與憤怒。
士兵們開始自發地整理行裝,收攏帳篷。
軍官們則忙著集合隊伍,維持秩序,等待進一步的指令。
整個天中渡雖然依舊嘈雜混亂,卻呈現出一種前所未有的蓬勃生機。
而與此同時,不少人的目光或者說意識的餘光,還會不自覺地瞥向江南岸的方向。
對岸,那片曾經屬於南昭,如今卻已淪陷的土地,在雨幕中顯得更加模糊不清,如同一個逐漸遠去血色噩夢。
之前那黑壓壓駐紮在江邊,如同烏雲壓頂般的妖族先鋒部隊此刻已然不見了蹤影。
隻留下一些被踐踏得一片狼藉的灘塗,以及幾麵被雨水打濕斜插在地上的戰旗。
他們撤了。
顯然對於妖族而言,隔著化開的離江與嚴陣以待的北祁大軍對峙毫無意義。
他們的目標已經達成。
富饒的南昭大陸已如同熟透的果實,落入了他們的掌中。
萬年的格局,在人族自己都未曾預料到的劇烈變動中,被強行改寫。
江北,是人族最後的壁壘,在風雨中艱難地重整凝聚。
江南,已淪為妖族的獵場與巢穴,血與火的氣息恐怕才剛剛開始彌漫。
一條大江,隔開了兩個世界,也隔開了兩個種族未來的命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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