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感覺就像是剛剛被一群蠻牛從頭到腳踩踏了一遍,雖然沒斷也沒折,但那種無處不在深入骨髓的酸脹痛楚,卻更加磨人。
癱在椅子上,連動一根手指頭都覺得費力,隻能用一雙充滿“控訴”的眼睛,狠狠地瞪向依舊安穩坐在躺椅裡的易年。
那眼神委屈又憤怒,還帶著點敢怒不敢言的憋屈。
“小師叔!”
劍十一的聲音都帶著疼出來的顫音,“你…你不是說下手有分寸嗎?!你這叫有分寸?!我感覺我渾身都快散架了!”
易年自始至終連窩都沒挪一下,甚至手中的那卷書都未曾放下過。
聽到劍十一的“控訴”,嘴角抑製不住地向上揚起,露出一抹帶著明顯戲謔的笑意,目光卻還假裝停留在書頁上,語氣輕鬆地回答道:
“不是都聽你的了嗎?我可一下都沒碰你的臉。”
這話說得理直氣壯,仿佛嚴格遵守了約定就是最大的“分寸”。
劍十一被他這“無恥”的言論氣得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結果牽動了身上的痛處,又是一陣齜牙咧嘴的抽氣。
一邊疼得直哼哼,一邊悲憤地反駁道:
“你是沒打臉!你是沒打臉!可你把我全身上下打了個遍兒!一塊好地方都沒給我留!哎呦喂…我的胳膊…我的腿…我的老腰…”
那慘兮兮的樣子,配上他如今挺拔的身姿,顯得格外有反差感。
易年看著他這活寶模樣,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些。
慢悠悠地翻過一頁書,仿佛隨口說道:
“有個能打你的人是好事兒。”
這句話聽起來像是風涼話,但劍十一剛要張口反駁卻又頓住了。
因為…
易年說得太他媽對了!
對於劍十一現在的境界和身手而言,想要找到一個合適的能夠全力給他喂招幫他錘煉的對手,本身就極其困難。
境界太低的不行,無法形成壓力。
境界太高控製力不足的,容易失手把他打傷甚至打死。
而像易年這樣,擁有絕對碾壓的實力,卻又偏偏能將力道控製得如此精妙絕倫,每一擊都恰到好處地打在他的薄弱點和承受極限上。
既能帶來極致的痛苦和深刻的教訓,又絕不會造成真正不可逆損傷的“陪練”簡直是可遇不可求!
這種“打”雖然過程痛苦不堪,但效果卻是實實在在的。
就在剛才那短短一盞茶的時間裡,劍十一感覺自己對自身元力的運轉、招式的銜接、破綻的感知,都有了更清晰的認識。
那些平時自己修煉時難以察覺的細微瑕疵和習慣性錯誤,在易年那精準無比的“敲打”下,暴露無遺。
所以,儘管身上疼得厲害,劍十一心裡卻清楚,這頓打挨得值!
他甚至隱隱有些感激易年肯花時間費心思來這樣“錘煉”自己。
但!
明白歸明白,感激歸感激,這渾身的疼痛可是實打實的!
而且,以劍十一那從來不肯在嘴上服輸的性子,是絕對不可能承認這一點的!
於是,眼珠一轉,立刻嘴硬地脫口而出:
“小師叔你就是仗著境界高欺負人!你要是把境界壓到和我一樣,我…我…”
話說到一半,劍十一的聲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人突然掐住了脖子。
因為他猛地想起一個被他暫時遺忘的無比殘酷的事實。
他這位小師叔,可是“同境不敗”的怪物!
甚至經常乾出越境挑戰並且成功的逆天之舉!
自己剛才居然想當然地認為同境界就能打過他?
這簡直是癡人說夢!
就算易年把境界壓到通明,估計揍自己也不會比現在費力多少,頂多是換種更“技巧性”的疼法…
易年聽著劍十一那說了一半卡住的話,自然明白他想起了什麼,不由得又輕笑出聲,那笑聲裡帶著幾分了然。
聽著這笑聲,劍十一頓時打了個寒顫,身上的疼痛似乎都加劇了幾分。
連忙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訕訕道:
“彆彆彆…小師叔我錯了…我服了,真服了!您老人家厲害!同境無敵!越境也能打!我心服口服外加佩服!”
識時務者為俊傑,該認慫時就認慫,這是劍十一在易年的拳頭教育下學會的寶貴生存智慧。
易年聽著他這毫無骨氣的“投降”,終於舍得將目光從書卷上抬起,瞥了他一眼。
看著劍十一那副齜牙咧嘴又不得不服軟的滑稽樣子,搖了搖頭,重新將注意力放回書中,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
“知道疼就記住教訓,好好消化一下。”
劍十一有氣無力地“嗯”了一聲,癱在椅子上,一邊默默運轉元力緩解身上的疼痛,一邊在腦子裡回顧剛才被揍的每一個細節。
艙內再次恢複了安靜,隻剩下易年翻動書頁的沙沙聲,以及劍十一偶爾因為疼痛控製不住而發出的細微抽氣聲。
星光透過舷窗,溫柔地灑在兩人身上。
一個安然看書,一個癱著“養傷”。
氣氛詭異卻又透著一絲難得的和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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