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年的目光落在劍十一身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調侃,開口道:
“既然準備一雪前恥大展拳腳了,就趕緊回去好好穩固一下境界,剛入歸墟,氣息浮得像水上的油花,彆到時候上了擂台,又像上次一樣,本事沒使出來幾分,差點讓人當場打殘,還得勞煩彆人去救…”
易年這話說得毫不客氣,直接揭了劍十一上次的老底。
但劍十一此刻正處於極度興奮狀態,又被說中了最在意的事情,非但不惱,反而嘿嘿一笑,用力點頭:
“小師叔教訓的是!我這就回去閉關!不把境界穩得和小師叔一樣,絕不出關!”
說罷,朝著易年和其他幾人胡亂一拱手,身形一閃,化作一道淩厲的劍光,迫不及待地衝下雲舟,朝著聖山方向疾馳而去,瞬間便消失在茫茫雨幕之中。
那急不可耐的樣子,仿佛晚上一刻那歸墟境的修為就會掉回去似的。
甲板上剩下的木凡、藍如水、桐桐和風悠悠相視一笑,都對劍十一這風風火火的性子感到無奈又好笑。
笑過之後,四人的神色變得鄭重起來。
木凡率先整理了一下衣袍,藍如水、桐桐、風悠悠也隨之肅容,四人麵向易年,齊齊躬身,行了一個極為鄭重的大禮。
“多謝小師叔這些時日的悉心教導與錘煉之恩!”
木凡作為代表,沉聲開口,聲音中充滿了真誠的感激,“若無小師叔此番磨礪與厚賜,我等雖自信終能踏入此境,但絕無可能如此迅捷穩固,此恩,我等銘記於心!”
他們心中清楚無比。
易年這些天看似“折磨”他們的特訓,每一次將他們打入江中,每一次看似隨意卻精準無比的指點,乃至最後那珍貴無比的妖獸內丹,都是他們能夠突破瓶頸一舉踏入歸墟境的關鍵助力。
這份恩情重於泰山。
易年依舊靠在躺椅裡,雖然他的實際年齡比木凡和藍如水還要小上一些,但此刻,卻坦然受了這一禮。
並非他托大,而是他確實當得起。
達者為先,師者為尊,更何況他傾注的心血和付出的資源,足以承受他們的敬意。
“好了,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拘禮…”
易年輕輕擺了擺手,“境界突破了是好事,但未來的路更長,莫要懈怠…”
“是!謹遵小師叔教誨!”
四人齊聲應道。
木凡、藍如水與桐桐再次行禮,便準備告辭離開,他們也需要儘快返回各自的地方鞏固修為,並消化這次巨大的收獲。
“風悠悠,你留一下…”
易年忽然開口。
風悠悠腳步一頓,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但立刻便恢複了平靜,恭敬道:
“是,小師叔。”
木凡三人看了看風悠悠,又看了看易年,心知小師叔必有要事交代,便不再多言,再次行禮後,悄然退下雲舟。
很快,甲板上便隻剩下易年、風悠悠,以及那淅淅瀝瀝仿佛永無止境的雨聲。
易年沒有立刻說話,而是拿起火爐上溫著的茶壺,又取過一個乾淨的茶杯,斟了一杯熱茶,推向風悠悠。
風悠悠雙手接過,開口道:
“謝小師叔。”
“坐…”
易年指了指旁邊的凳子。
風悠悠依言坐下,捧著溫暖的茶杯,心中念頭急轉,猜測著易年單獨留下自己的用意。
易年抿了一口自己杯中的茶,目光投向煙雨朦朧的江麵,緩緩開口道:
“方才我說要辦試比高,並非一時戲言,起初我有這個念頭時,是想著讓周晚來總攬此事。”
風悠悠點了點頭。
周晚與易年關係莫逆,能力極強,且手握實權,確實是負責此類大型盛會的絕佳人選。
“不過…”
易年話鋒一轉,輕輕歎了口氣,“北祁初定,百廢待興,軍事事務更是千頭萬緒,周晚他太忙了,總不能什麼事都去麻煩他,他也分身乏術…”
說著,目光轉回,落在了風悠悠身上。
“而你,我思來想去,是最合適不過的人選…”
風悠悠心中一震,捧著茶杯的手微微緊了緊。
可能沒想到易年竟然會將如此重要的擔子交給自己!
易年繼續道:
“我嘛,隻有一個大概的想法,具體這試比高該如何籌辦,場地選在何處,如何宣傳號召,如何製定規則,如何確保公平,如何接待八方來客,如何保障安全,如何選拔各方人才……這林林總總、千頭萬緒的細節,根本無暇細細思量,也並非我所擅長…”
看著風悠悠,眼神中充滿了信任和托付:
“所以,這些具體的事務恐怕都要交給你來統籌規劃了。你心思縝密,善於協調,眼界也夠開闊,這件事你來辦,我放心…”
風悠悠聽著,心跳瞬間快了幾分。
這不僅僅是一個任務,更是一個巨大的機遇和一份沉甸甸的信任。
易年這是要將籌辦“試比高”這副足以青史留名的重擔,壓在他的肩上!
這是對他能力極大的認可和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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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任何猶豫,風悠悠立刻放下茶杯,站起身,對著易年深深一揖,聲音清晰而堅定:
“承蒙小師叔信任!風悠悠必定竭儘全力,將此次試比高辦好,絕不辜負小師叔所托!”
沒有說什麼萬死不辭的漂亮話,但“竭儘全力”、“絕不辜負”這八個字,已然表明了他的決心和態度。
易年看著風悠悠,滿意地點了點頭:
“好,不過不必有太大壓力,放手去做,遇到解決不了的難題就來找我…”
“是!”
風悠悠應道,重新坐下。
他知道,現在不是表忠心的時候,而是需要立刻進入狀態。
略一沉吟,甚至沒有先去思考那些複雜的流程規劃,而是直接問出了一個最核心、也是最現實的問題:
“小師叔,欲辦如此盛會,我鬥膽一問,朝廷…或者說,小師叔能給予多大的支持?尤其是…”
抬起頭,目光清澈而直接,隻吐出了一個字,卻重若千鈞:
“錢。”
舉辦試比高,無論願景多麼宏大,意義多麼深遠,最終都需要海量的真金白銀作為支撐。
沒有錢,一切都是空談。
易年聽到這個最簡單又最致命的問題,非但沒有皺眉,反而笑了起來,笑容中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從容。
“彆的東西或許眼下還有些捉襟見肘,但唯獨這個‘錢’字嘛…”
易年用手指輕輕敲了敲茶幾,語氣輕鬆,“還好辦…”
目光瞥向天中渡口的方向,仿佛能穿透雨幕,看到渡口中某處繁華的所在。
“趙公明應該還在天中渡忙著打理他的生意,找他要點兒讚助問題不大…”
易年說得雲淡風輕。
趙公明!
風悠悠聞言,心中最後一塊大石終於落地,臉上也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