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座高大堅固的擂台拔地而起,以巨大的青石和金屬混合澆築,表麵銘刻著加固和防護的符文,在雨水中閃爍著沉穩的光澤。
最大的主擂台更是氣勢恢宏,宛如一座小型城堡,四周預留了數萬計的觀賽席次,層層疊疊,如同盛開的蓮花瓣。
煉丹區、煉器區、符文陣法區、農桑工造展示區…
各個功能區域界限分明,專用的棚頂和設施一應俱全,足以應對各種天氣和複雜的比試需求。
連綿的臨時建築群如同雨後春筍般湧現。
其中既有提供給參賽者的靜修室、準備間,也有為來自四麵八方的觀眾準備的客棧、酒肆、茶樓、商鋪。
雖然大多是臨時搭建,但在趙公明金錢開道和能工巧匠的努力下,不僅堅固實用,甚至稱得上美觀彆致。
一條條寬闊的石板路取代了泥濘小徑,連接著各個區域。
路旁甚至移植來了成蔭的綠樹和綻放的花卉,在雨水的滋潤下顯得生機勃勃,衝淡了工地的生硬感。
或許是為了方便易年觀禮,或許是有心人揣摩聖意,這片龐大的賽場區域,距離易年停泊雲舟的江邊位置極近。
站在雲舟甲板之上,無需極目遠眺,便能將整個賽場的熱鬨景象儘收眼底。
那艘安靜的雲舟,仿佛成了這片沸騰海洋中一座超然物外的孤島觀景台。
建造工程已進入最後的收尾階段。
工匠們正在進行著細節的打磨和裝飾,懸掛旌旗,測試防護陣法。
號子聲、敲打聲、法術的嗡鳴聲比之前少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嘗試性的演練聲以及各地口音交織在一起的嘈雜人聲。
來自大陸各地的參與者與觀眾,已經開始如同百川歸海般,源源不斷地湧入天中渡。
渡口前所未有地繁忙起來。
得益於趙公明近乎無限的財力和風悠悠強有力的組織,儘管人流暴漲,天中渡的運轉卻依舊井然有序。
充足的臨時住所被快速搭建起來,價格也被嚴格管控,避免了坐地起價。
糧食、蔬菜、肉食乃至各種生活物資的供應源源不斷,價格平穩。
巡邏的士兵數量大增,明崗暗哨遍布,有效地維持著秩序,處理著各種小摩擦。
曾經因戰亂而蕭條冷落的天中渡,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脈,在極短的時間內爆發出驚人的活力。
然而在這片日益熾熱的氣氛中心,雲舟之上卻依舊是永恒的寧靜。
易年仿佛徹底置身事外。
甲板上的戰鬥痕跡早已被雨水衝刷乾淨,隻留下那張躺椅、那個小茶幾和那個紅泥小火爐。
絕大多數時間,易年依舊靠在那張躺椅裡,手中捧著那卷似乎永遠也讀不完的書。
外麵的喧囂、下麵的熱鬨、人聲鼎沸、工程進展…
這一切似乎都與他毫無關係。
他的世界仿佛隻剩下手中的書頁,和身旁那杯冷了又沏、沏了又冷的清茶。
七夏依舊杳無音訊,仿佛從這個世界徹底消失了一般,沒有隻言片語傳回。
無相生也如同人間蒸發,再無任何蹤跡顯露,仿佛從未存在過。
隱藏在暗處的薑家也異常地沉默了下去。
曾經那令人聞風喪膽,鋪天蓋地的行屍大軍徹底銷聲匿跡,沒有再次出現。
也沒有任何關於他們大規模活動的消息傳來,安靜得有些反常,仿佛暴風雨前極致的寧靜。
一切,似乎都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平靜。
隻有天中渡的熱鬨在自顧自地發酵、膨脹,準備迎接那注定不凡的七月初七。
今年的雨確實格外得多。
雨,下著。
天中渡,熱鬨著。
等待著的,是那個注定將載入史冊的日子。
連綿的雨幕中,一道清冷的身影如同遺世獨立的幽蘭,悄然穿過天中渡喧囂的人群與繁忙的工地。
對周圍的繁華熱鬨視若無睹,徑直走向江邊,目光穿透雨絲,鎖定在那艘靜靜停泊的雲舟上。
沒有絲毫猶豫,也不像其他人那般顧忌是否會打擾到船上的主人,蓮足輕點,身形便如一片輕盈的雪花般悄無聲息地落在了雲舟甲板之上,點塵不驚,仿佛她本就屬於這裡。
易年似乎早已察覺,但並未從書卷中抬頭。
來人,正是千秋雪。
千秋雪登船後,習慣性地掃視了一圈。
然後安靜地坐下,自顧自地倒了一杯熱茶。
一時間,雲舟之上隻剩下雨水敲打篷頂的沙沙聲,和千秋雪極其輕微的啜飲茶水的聲音。
兩人之間彌漫著一種無需言語的默契與寧靜。
最終還是易年率先打破了沉默,仿佛隻是隨口一問:“來參加?”
千秋雪放下茶杯,目光投向江麵,微微頷首,用一個極其簡短的音節回應:
“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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