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如今占據了南昭那片遠比北疆富庶、溫暖、資源豐富的土地,發展迅速,日子肉眼可見地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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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留在北疆,或者後來被安排在北疆的,大多是一些相對弱小或原本就適應苦寒的部族。
兩相對比之下,難免會有妖族心生不滿和向往。
為何他們能去江南享福,我們卻要留在北疆苦寒之地受苦?
這種不平衡的心理,正在北疆妖族內部滋生蔓延,一些不安分的聲音開始鼓動想要南下,想去江南分一杯羹。
易年聽完,眼中沒有絲毫意外。
這種情況幾乎是可以預見的。
看向龍桃,語氣平靜卻帶著信任:
“這點風波,我相信你能處理好。”
龍桃迎上易年的目光,眼中閃過一絲堅定,鄭重頷首:
“老板放心,北疆是根基,絕不會亂…”
她有能力,也有決心鎮壓任何內部的不穩因素。
隻是這種因外部對比而產生的離心力,處理起來需要更多的智慧和手段,絕非單純的武力壓製所能根本解決。
不過有周晚在,有易年在,有北祁在,處理起來隻是時間問題。
正事談完,氣氛稍稍緩和。
又簡單寒暄了幾句後,龍桃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甲板的邊緣,投向了那煙波浩渺的離江,以及江對岸那片如今已屬於妖族的地界。
緩步走到船舷邊,憑欄而立。
江風吹拂淡金色的裙擺和幾縷墨色的發絲,小小的身影在廣闊的天空和江水映襯下顯得有些單薄,卻又異常挺拔。
龍桃就那麼靜靜地望著對岸,那雙妖異的眸子裡,目光逐漸變得深邃難測。
沒有人知道此刻這位年輕的龍族族長,北疆萬妖共主,心中在想些什麼。
是在權衡北疆與南嶼妖族未來的關係?
是在思索如何應對內部暗流?
是在評估對岸那個神秘萬妖王的威脅?
還是在遙想那片本該屬於龍族廣闊天地,卻被困於北疆一隅的不甘?
表情平靜無波,隻有那雙深邃的瞳孔,倒映著江水與陰雲,仿佛蘊藏著無儘的心事與波濤。
雨絲漸漸變得綿密,天色也愈發陰沉,顯然不是適合外出或趕路的天氣。
周晚和龍桃很自然地便在雲舟上住了下來。
船上空房間很多,雖然陳設簡單,但乾淨整潔,足以棲身。
沒有人覺得這有什麼不妥,仿佛是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周晚甚至熟門熟路地自己找了兩間相鄰的艙房招呼著龍桃入住,那架勢比易年這個主人還要自在幾分。
這種毫不見外的默契並非憑空而來。
當周晚大大咧咧地癱在客廳的椅子上,嚷嚷著讓易年“管飯”,而龍桃則安靜地坐在一旁,開始熟練地清洗茶具、準備重新沏茶時,一種久遠而熟悉的氛圍悄然彌漫開來。
易年看著他們,恍惚間,仿佛時光倒流,又回到了幾年前。
回到了那個位於上京城偏僻小巷裡的、小小的、招牌上寫著“生塵”,卻總是沒什麼生意的醫館。
那時的易年剛剛離開青山,帶著身世成謎、沉默寡言的龍桃,來到這繁華又陌生的上京城。
為了生計,也為了尋找某些答案,開了那家近乎玩笑的醫館。
那時的周晚還是元帥府那個混吃等死、惹是生非、整天琢磨著怎麼出去玩樂的紈絝公子哥,然後成了醫館的常客。
但現在回想起來,那段時光卻仿佛被蒙上了一層溫暖的光暈。
記得周晚第一次被易年用一根銀針治好了他的“疑難雜症”時,那目瞪口呆驚為天人的表情。
記得龍桃第一次拿到周晚塞給她的、來自南方的新奇糕點時,那雙總是冰冷的眼睛裡閃過的一絲細微的好奇與驚喜。
記得三個人在寒冷的冬夜裡,圍著一個破舊的小火爐,分食一鍋沒什麼油水的清湯麵,周晚還在那說著他從未吃過這麼難吃的東西。
記得易年偶爾展露一點真本事,治好某個窮苦病人後,周晚那與有榮焉仿佛是他自己乾了件大事的得意勁兒。
記得院子口那兩棵樹,夏天時會落滿一地的花…
那些日子沒有如今這般波瀾壯闊,沒有家國天下的重擔,沒有種族隔閡的顧慮,有的隻是三個少年人相互依偎、互相打趣、笨拙而又真誠地關心著彼此的點點滴滴。
簡單,卻充滿了鮮活的生活氣息和難以忘懷的溫暖。
如今,時過境遷。
易年已是北祁皇帝,真武強者,一言可決天下事。
周晚已是一字並肩王,執掌北祁軍政大權,不再是那個需要家裡庇護的公子哥。
龍桃已是北疆龍族族長,萬妖共主,威嚴日重,統領一方。
他們都有了各自必須承擔的責任和無法回避的身份。
醫館那段時光,仿佛成了一個遙遠而美好的夢。
此刻,在這艘漂泊於離江之上的雲舟裡,外麵是淅瀝的雨聲和籌備盛會的喧囂。
艙內卻因為這三個人的重聚,而意外地重現了當年生塵醫館那份獨特卻又無比真實的寧靜與溫馨。
周晚依舊在那裡喋喋不休地說著俏皮話,吹著不著邊際的牛。
龍桃依舊安靜地做著瑣事,偶爾抬眼看看易年和周晚,金色的豎瞳中流淌著不易察覺的柔和。
易年則依舊是一副淡然的樣子,聽著,偶爾回上一兩句,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
誰也沒有刻意去提起過去,但那份沉澱在歲月深處的默契與情誼卻自然而然地流淌在空氣中。
也許,正是經曆過那些最簡單純粹的時光,才能在如今波瀾詭譎的局勢中,依然保有內心深處的一份淨土與信任。
雨,敲打著船窗。
雲舟在江上微微搖曳,仿佛一個溫暖的與世隔絕的繭,包裹著一段偷得浮生半日閒的舊日時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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