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安妃的話,不是子虛烏有。
最近朝堂之上,就有人上奏,說劉安妃的稱號不好,要取消安字。
趙構見上奏的人少,便暫時擱置。他沒有申飭上奏之人,便說明他是認可此事。
於是,很多人揣摩聖意,都在蠢蠢欲動。
一場更大的風暴,即將開始。
劉安妃感受到這股暗流,才有此一說。
趙吉沉默不語。他似乎另有打算。
過了一會,他才開口說話:“朝廷自有朝廷的打算。咱們要相信朝廷會妥善解決此事。”
劉安妃看了趙吉一眼,摸不透他啥心思,也隻能作罷。
八月初。
潘小安班師回朝。
這次回朝與以往大不相同。北方之地,已經儘歸安國所有。
走在自己的國土上,喜悅的心情,無以言表。
潘小安下令,沿途守官,不必出來迎接。他們隻走官道,不想驚動沿途百姓。
戰後百廢待興,豈能在人事接待上,徒耗民力?
潘小安不想擔這樣的名聲。
他一個人,一張嘴能吃多少?飯不過三兩,酒不過一杯。
弄上那幾十個菜,不是浪費是什麼?
潘小安好歹也得顧及點形象。便是他飯量大,能當著手下的麵大吃大喝嗎?
又或者,遇見他可口的飯菜,他多吃上兩口,會不會被有心人記下,然後千裡迢迢上貢給他呢?
前事不忘後事之師。
趙吉要是少收藏幾次石頭,少踢幾次球,少畫幾幅畫,能到今天這個局麵嗎?
這一日,他們到了滄州。
孟奇前來稟報,說是有村民攔道,驅趕不走。
“孟奇,他們有事嗎?”
“說是要感謝安王,分給他們土地。”
潘小安撓撓頭:“師師,咱們去見一見。”
對於想要見他的百姓,潘小安還是要見一見。
他若是不見,手下人體會他的意思,那百姓便很難再見到他。
“安王,安王…”那些人喊著他的名字,熱淚盈眶。
潘小安見他們衣著襤褸,麵目黝黑,不由心酸。
千百年來,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農人,這相貌幾乎沒有變過。
農人種地辛苦,可不僅僅是一句話。
好多人不理解,想著種地是件極其簡單的事情。
覺得種子一撒,這地就算種了。莊稼生長的時間裡,農人可以自由休息,坐等豐收。
但他們似乎都忘了,有那麼一些詩詞,真實的反映種地的辛苦。
“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種下的豆子,幾日不去鋤草,那草就能將豆子全吃了。
潘小安種過地。
在機械化發達的千年後,種地的主力依舊是人力。
而看天吃飯,依舊是農人的無奈。
潘小安來到他們中間。
他們見到潘小安就想下跪。這是他們的王。
即便這個王隻穿著棉布衣。
潘小安歎口氣,他伸手去攙扶。那一雙雙粗糲的手,那一雙雙混濁麻木的眼,讓他心疼。
每一個被他攙扶到人,都不自禁微笑。
笑是很簡單的一件事吧?
當然不是。
當你長久的保持一種表情,臉就會變得麻木呆板。
笑不出,不會笑,就是那麼真實。
他們想要笑著麵對潘小安,可不知該如何笑。他們用力咧開嘴,他們想讓嘴角上揚…
潘小安有點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