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民微微皺著眉,搞不懂小安啥意思,明明是來替大民解圍的,這怎麼又把他往坑裡推,難道還嫌輸的不夠麼,不可能吧,要那樣的話乾脆讓人家把大民一隻手剁了不就完了麼,費那個勁乾啥。
小安的想法彆人當然都猜不出來,小安在給大民下一劑猛藥,目的當然是讓他徹底戒賭,但是他也知道,讓一個賭鬼戒賭的難度,比讓狗不吃屎一樣難,但是他還是想試一試,小安的法子就是以自己的賭技震懾大民,讓他知道真看似簡單的玩法卻藏著深不可測的技藝,一些人窮其一生也達不到的高度和深度,唯有這樣,才能讓他忌憚,讓他醒悟。
“大爺,你也彆急,我讓大民哥開開眼界。”
小安說著,然後捏起骰子,對莊家說“那我就再陪你們玩幾把,不過我坐莊,說實話,你們這水平太差,差的不是一星半點,我都不想跟你們玩,沒意思,贏你們的錢也沒意思。”
莊家很不服氣的樣子,在方圓幾十裡的地,他自認為無敵,這個毛蛋孩子卻一副教訓的口吻,他哪能受得了,更氣人的是這小子竟然藐視人,把他們幾個說得一錢不值。
“咱也彆玩大,一局十塊,咋樣,說實話,我真的不想贏你們,腿腕子的汗,一晾就乾,糊弄一下彆人還行,你們這幾個我還真看不上。”
“彆說大話,押就押,我就不信那個邪。”
偏門的春來說道,小安這幾句話把他的火氣給勾起來了,輸贏無所謂,被人看不起的滋味可不好受,再怎麼著,他們幾個也是在陰平街橫著走的人物,哪裡受過如此的笑貶和奚落,而且被一個半大小子,這口氣三龍能忍,他忍不了,不就是賭麼,誰怕誰,我不信我們三個玩不過你一個,難道你還成精了不是。
三龍也被激起了鬥誌,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他這個莊家,同時也是劃局的,咋能咽下這口氣,他故意賭氣地咳嗽了幾聲,其實是跟那兩家提醒,該合起夥來贏錢了,在這之前,他們三個互相配合,互相掩護,無往不利,所以才賺得盆滿缽滿,在方圓幾十裡贏下了名氣,說陰平街的賭場藏龍臥虎,輕易的不要去那裡想好事。
臭蛋豈能不明白三龍的意思,三人合夥好不容易贏光了李家莊大民的腰包,逼迫他使假出老千,可萬萬沒想到怎麼贏的錢原本原的又輸了,而且還搭了老本,這咋能讓他仨咽下這口氣,這等於當麵打他們的臉,跑到他家裡打的,所以三龍一咳嗽,臭蛋就躍躍欲試,那架勢恨不得拉過小安打一頓。
“大民哥你看著,我說擲幾就擲幾,你信不信?”
小安說道,一臉促狹的表情,三龍幾個的賭技在那擺著,小安根本不足懼,可以這麼說,閉一隻眼都能贏了他們,所以他們仨怎麼發狠,在他眼裡看來都是小孩過家家,玩,而自己的主要目的並不是贏錢,而是徹底斷絕大民的賭癮,而這需要出大招,出奇招。
大民有些遲疑,看向小安的眼神卻是你擲我看看的意思。擲骰子這玩意說難不難,說易也不易,大民專門練過,一個骰子他能保證要幾擲幾,兩枚就不行了,練了多日也不準,偶爾一次對了,純粹就是運氣,至於三粒骰子,那是更彆想,他認為做不到。小安拿兩粒骰子,說幾是幾,大民確實不太相信,因為小安太小了,他記得頂多十四五,都知道這小子是神童,可是沒聽說玩過牌九啊,誰不知道進士爺最深惡痛絕的就兩樣,一個賭,還有一個抽大煙。
“這骰子沒問題吧?”
小安問大民,因為有假的骰子那是要幾就能擲幾,大民不確定的話他會以為骰子使假了,他自己承認了沒問題,到時候再懷疑骰子有假,那就是打自己耳光了。
這骰子大民用過,當然沒問題,於是他點點頭。
大民沒說話,三龍說話了,他佯裝生氣道”你這話說的,我這裡的骰子怎麼能有假的,不信你砸開了看,要是假的我吃了它,我三龍彆的不敢吹,使假那是不可能,在咱陰平街,誰不知道我這裡最公平。”
“沒人說你,我倆嘮閒話呢。”
三龍哼了一聲,要不是這小子是李進士的孫子,他都想找人揍他一頓了,借著這借口,先出口氣再說,開賭場好幾年,他是第一次吃癟,而且讓他吃癟的是個毛蛋孩子,這讓在徐州混過江湖的三龍如鯁在喉,三人辛苦設局贏的錢竟然跑了,煮熟的鴨子也能飛,擱誰誰不氣,如今這小子又一副師尊的架勢指導大民,真的是讓他們氣上加氣,臉不是臉的了。
小安把牌九全部推倒,又重新洗了一遍,然後碼好,又問大民”這牌有問題麼?”
大民搖搖頭,意思沒問題,確實沒問題,有問題的話他自詡能看出來。
大民的爹趁了好幾趁,最後實在忍不住了,他扯了一下小安的衣服說道“侄子,走吧,天不早了。”
大民的爹不想小安陷進去,他到此時還不知道小安是個絕頂高手,賭博的絕頂高手,他想當然地認為他是靠運氣贏的,而他自始至終都認為,運氣是運氣,不可能一直有好運氣,要懂得適可而止,大民的一隻手是保住了,既然保住了就沒必要再囉嗦,三十六計,走為上策,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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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急,大爺,我再玩一會,你看著就是了。”
大民的爹的心思小安豈能不懂,問題大民的賭癮還沒給戒掉,毒癮沒戒掉,這次贏又有什麼意思,與其揚湯止沸,不如釜底抽薪,隻有大民徹底地戒了賭,這才算太平,否則還會玩下去,玩下去的結果還是輸,這次幫助等於沒幫助,既然幫了就要幫到底,讓他知道,賭博這碗飯不是他吃的,他吃不起,再執迷不悟,吃下去的結果就是身敗名裂,家破人亡。
大民的爹哀歎一聲,他知道勸不了小安,小安是誰,他明白的,李進士的親孫子,人家是誰,自己又是誰,人家能幫你已經是滿麵子了,這幫了你就趁機提要求,怎麼說都有點過分了,於是,他閉了嘴,管不了的事硬管,那就是迂,而他自認為還沒迂。
三民扯了老爹的衣服一下,然後一努嘴,意思你擎好吧,這小安不是無知白人,肯定有把刷子,你沒見幾局就贏了那麼多麼,更何況現在局小了,就是輸也輸不多少不是,他既然說玩玩,讓大民哥開開眼界,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大民開開眼界,不也是我們也開開眼界,慌啥,彆慌,反正都這樣了,也不在乎這一時半會的。
三龍幾個想贏小安的錢,當然不喜歡大民的爹把人叫走,叫走了他們怎麼贏錢了,於是不指名道姓地說道“願意看熱鬨的就看,不願意看的一邊待著去,多嘴比多腚眼強吧。”
最後這話就有點罵人了,大民的爹不敢吭聲,血氣方剛的三民卻不願意了,因為說的是他爹,再加上大哥大民也在,三民的語氣就衝了,他衝三龍說道“嘴巴放乾淨點,不會說話彆說,沒人當你是啞巴。”
三龍吆嗬了一聲,在他的地盤上第一次有人這麼跟他說話,這個氣勢不能弱,這個場麵也不能讓,他蹭一下站了起來,指著三民道“咋地,夥計,不服氣啊,不服氣外邊練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