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還沒來及嚎叫,一粒子彈打著旋飛進了他的額頭,把他的天靈蓋給掀開了一大片,頓時那腦漿和鮮血混合在一起迸射了出來,然後,他就直挺挺地倒下了,宛如一截木樁。
小樓裡,打完電話的洋人傑瑞德眼巴巴地看著碼頭,他知道,就憑樓上的幾個人,要想擋住警察,那是癡心妄想,他之所以抵抗,就是想給輪船上的人留下時間,隻要輪船離港,警察抓到他也沒招,若是問為什麼開槍,他完全可以借口天黑看不清。
傑瑞德的人很快打光了子彈,幾個人退到老板傑瑞德的房間,等候他的指示,繼續頑抗的後果就是被警察當場槍斃,而且罪名是拒捕。
人除非沒了活路,隻要有一分的希望也不想死,販賣人口乾嘛,不就是為了過上好日子麼,如今好日子還沒開始,犯不上跟警察拚命,隻要警察沒有證據,他們哪怕被抓走,憑老板傑瑞德的能力和人脈,也會很快把他們撈出來。
傑瑞德看到碼頭上輪船沒有動靜,這讓他有些納悶,他之所以不惜跟警察火拚,目的就是讓他們快點把船開走,隻要船開走了,警察沒了證據,他還是會被無罪釋放,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中國人這句話他覺得很對。
傑瑞德沒弄明白,明明打電話告訴船上的人讓他們開船了,他這邊子彈都打沒了那船還沒動靜。
這是什麼情況?難道這船也被警察給控製了?問題是沒看到警察啊,雖說距離有點遠,但是目力所及,還是能看個影影綽綽的,問題是一個警察他都沒有看到,沒看到警察,這幫蠢貨怎麼還不開船,難道他們不知道厲害麼,蠢貨。
傑瑞德很急,恨不得飛過去親自掌舵,趕緊把船開走,這一船人就是罪證,船上騙來的勞工倒不可怕,可怕的是被擄來的,哪怕有一個,那也是麻煩事,更何況有五十個之多。
被擄來的勞工被傑瑞德藏在了輪船的最底層,有專門的人看守,這是他暴利的大頭,每次都是慎之又慎,看守的也是他的心腹,被他救過一名的老範和他的小舅子阿強。
此刻,老範和阿強並沒聽到外邊的動靜,他倆撕著一隻燒雞,一人麵前半大碗燒酒。
老範和阿強的職責就是看護好這幫掠來的勞工,他們俗稱的豬玀。隻要把這批豬玀賣到南洋,他們就有大把的鈔票賺,當然,這得是在安全的情況下,否則,不吃槍子也得蹲大牢。
“姐夫,這次怎麼比往常慢啊。”
阿強不太能喝,撕了一隻雞腿大口的嚼著,弄出很大的聲響。
“你以為人那麼好弄?都是大活人呢。”
老範喝了一口酒,捏起一個花生米丟進嘴裡,一副極其愜意的表情。
“也是,這玩意得偷摸著乾。”
最底層的老範和阿強喝著酒,最上層跟在黑子後邊的阿彪聽到一聲槍響,然後就覺得眼前一黑,有東西向他身上砸來,沒等他反應過來,被一搶揭了天靈蓋的黑子就砸在了他頭上,猝不及防之下,阿彪被砸得往後倒去。
阿彪又砸中了後邊的扁頭。
扁頭叫了一聲,隨即就被壓在最底下了。
幾個人亂做一團,阿山早在人砸下來之前跳開了,可好巧不巧的是,黑子倒下的時候剛好那頭就摔在了阿山的腳邊,等他看清沒了半邊頭的是黑子時,阿山頓時跳了起來,他沒想到黑子死了,死相這麼慘。
“咋回事?咋回事?”
阿山的驚叫在幾個人聽來就像半夜裡遇到了鬼,他們從未聽到過如此難聽,如此淒厲的聲音,這還是人麼,這還是阿山麼。
可是,等幾個人看清最先倒下來的是黑子時,幾個人頓時也跳了起來,唯恐黑子的厄運會沾染上他們一般。
“老,老大,咋辦啊?”
有人帶著哭腔問道,上去倆人,全都死在他們麵前,哪怕是傻子也知道什麼情況了,再上去,也是個死,明知道是是死,再上去,那就是送死,送死的事沒人願意,給再多的錢也不行。
“我他媽的哪知道啊。”
阿山的聲音帶著無以言明的悲憤,什麼都不知道,就被乾掉了兩個同夥,再被死去的黑子嚇一下,阿山都有些後悔乾這行了。
衝出去就是個死,在這裡熬著,簡直比死還難受,但是,至少還活著,看著黑子駭人的死相,餘下的人全都陷入了沉默,哪怕阿山,也不慫恿往上衝了,送死的事自己不帶頭,你憑什麼指使彆人。
“等著吧。”
等著的感覺雖然煎熬,但是至少活著,於是,幾個人都散開了,誰也不敢看黑子的屍體,畢竟,這是他們朝夕相處的夥伴,如今卻是這副駭人的死去了,眾人無不心有戚戚然,各自擔憂著自己的命運。
船艙裡的人如熱鍋的螞蟻,坐在駕駛艙頂上的小安卻一臉的淡定,守株待兔,船艙裡的人不急,他也不急,反正,岸上小樓裡的槍聲漸漸停了,料他們也逃不出警察的天羅地網,很快,警察就會過來,他不相信這邊的槍聲引不起那邊警察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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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安不知道,約翰純粹是看熱鬨來的。
約翰的堂哥是港島警務處的副處長,此次帶隊的警察頭頭,也許是為了顯擺,也許為了替堂弟解悶,他邀請約翰跟著他看看熱鬨。約翰本就是個看熱鬨不嫌局大的主,當即就跟著堂哥來了。堂哥為了約翰的安全,讓他在車裡待著,可約翰不那麼想,既然來看熱鬨,光坐在車裡哪行。
於是,堂哥去哪裡,約翰就跟到哪裡,想起去年碼頭那一幕,約翰仍然心有餘悸,當初多虧了小安,若是沒有小安搭救,隻怕他第一樁走私生意就黃了,至於能不能好好地站在這裡跟著堂哥看熱鬨,他都不敢肯定。
確信小樓裡的人不再抵抗,警察們才衝上樓,然後一間一間的搜查,確保不放過一個犯罪分子。
最後,在老板傑瑞德的辦公室裡,警察包圍了全部的人販子,包括老板傑瑞德本人。
“你們這是乾什麼?深更半夜私闖公司,這是違法,我要去港督府控告你們......”
老板傑瑞德色厲內荏,看似怒不可遏,實則是故意拖延時間,隻是,傑瑞德被警察帶下樓的時候還納悶,輪船咋還沒動靜呢,難道是壞了?不可能啊,他一直交代過機械師,確保輪船隨時都能出港。
所有人,輪船的老板傑瑞德,還有約翰的警務處副處長的堂哥,包括約翰,都沒想到,這輪船之所以開不走,全是因為一個路見不平的小安。
此時,小安已經不急不躁了,駕駛室被他控製了,隻要這船不開走,他就不下去,孤身一人,讓他下去犯險,他可不願意,這夥人可是全副武裝的人販子,並不是赤手空拳的莽漢。
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帶槍的人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