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飯的時候,氣氛明顯好了很多,就連阿姨也鬆了口氣,笑眯眯地說“終於和好了啊?這兩天看著你們,我真是飯也不敢吃,就像現在這樣,多好。”
“哪有吵架,”她繼續理直氣壯,“是他故意惹我。”
陳賜“……”
和平的一夜過去,這段岌岌可危的兄妹情終於被修補,客廳裡少了劍拔弩張,卻多了幾分,暗流湧動。
書房裡,陳賜聽完一段語法,剛按下停止,小姑娘就湊了過來。
她洗過澡,又喝了半杯牛奶,這會兒身上混著茉莉和一點牛奶香,像個活體香氛製造機,味道源源不斷地從領口拱出來。
陳賜稍稍戰略性後退。
她繼續往前湊,聲音很是甜美“哥哥,我們這算是和好了吧?”
“……”
陳賜直覺她葫蘆裡沒賣什麼好藥“怎麼?”
“我好困,但今天的任務還差半截,幫我改下卷子嘛,”她說,“最好把錯的題目也訂正一下,我明早起來看。”
停了下,小姑娘繼續說“如果大題旁邊附上知識點或者更好的解題思路,那就更好了——”
“你意思是,”陳賜手指扣了扣桌角,“我在這幫你改你的卷子,你去床上睡大覺?”
“是的,”她的語氣十分坦然,又很是可憐無辜,一雙眼睛瞧著他,苦兮兮地問,“這點小忙也不幫妹妹嗎?”
思考了那麼半秒,陳賜頷首“當然得幫——”
他說,“乾脆我後年直接幫你去高考,怎麼樣?”
小姑娘目光期待,又帶了一絲赧然“真的可以嗎?”
“…………”
布置完任務,宋嘉茉就回房睡覺了。
不知是什麼原因,這大概是她這麼多天來,睡得最好的一次。
被鬨鐘叫醒的時候還有點迷糊,她伸手按停鬨鈴,卷著被子,靜坐在床頭,像隻蠶。
之前一直都是陳賜叫她起床,後麵鬨彆扭了,再加上要提前去教室寫題,所以她把鬨鐘提前了二十分鐘,改成了自己起。
但她是個講究儀式感的人,覺得和好這事兒吧……是不是也需要一些程序,比如把鬨彆扭時候的行為改掉——
那麼今早,被陳賜叫還是自己醒,這是個問題。
正當她思考時,房門被敲了兩下,然後拉開條縫隙。
陳賜將昨晚的卷子塞進她包裡,見她沉思著靠在床頭,垂眼“醒了怎麼不起?”
“給你一個叫醒我的機會,”她說,“榮幸嗎?”
“……”
今早的一切恢複如常,高二高三的教學樓離得遠,分隔在操場兩邊,因此每次她和陳賜進校門後就要分開走。
可能是心境使然,這次宋嘉茉穿過走廊,隻覺得一路上都鳥語花香。
抵達教室,發現趙悅到得也挺早,正趴在桌上補覺。
等她坐進去,趙悅才慢慢緩過神來,從包裡抽出一疊東西“給。”
“嗯?什麼?”
“答應你的參考資料,前麵是期末考試卷,後麵是考綱和筆記,再後麵有個微信號,你要有哪不懂的,可以加她問問。”
宋嘉茉整個驚到“……這麼好?”
“那可不,答應你的,”趙悅打了個巨大的嗬欠,“我真費了好大勁才拿到,所以哥哥……懂?”
宋嘉茉和她交換了一個“懂自懂”的眼神。
“這兩天幫你問問他的理想型,我們對症下藥。”
“可以,”趙悅拉開筆袋,“來不及了,作業趕緊借我抄抄,昨天給你要這些去了,我一個字都沒寫。”
宋嘉茉友善地提醒道“你以前沒給我要的時候也每天都不寫。”
“……不要拆穿我!!”
每天早上,即使是重點學校的火箭班,也是一片雞飛狗跳。
不寫作業的分為兩類,一類是成績很好的,每晚忙著寫奧數和家教題,自然就沒空做學校的東西;
另一類則是自我放逐的,比如趙悅這種,不過不太多。
還有一些是在學校做了一部分,不想帶作業回去,早上來了再繼續做。
宋嘉茉的作業則一直完成得很工整,字漂亮又好認,並且正確率很高。
畢竟偶爾有不會的可以直接問陳賜,從根源解決問題。
因此每天早上,她桌邊的“人氣”都很高,良好人緣也是這麼打下基礎的。
第一節課下課後,作業全部收齊,班上這才消停下來,打水的去打水,聊天的在位置上聊天,小賣部也擠滿了人。
今天本來該宋嘉茉值日,結果因為要幫趙悅弄作業的事兒,趙悅隨便撒嬌拜托了一個男生去西樓打掃,她就閒了下來。
也不知道萬雅那邊到底是什麼情況。
宋嘉茉正想著,趙悅卻打斷了她的思路,梳了梳劉海,說“誰能想到來你們學校這麼久了,還沒上過體育課。”
所有學校的體育課大概都一個樣,體育老師常年“生病有事”,由各科老師分彆“代勞”,有時候還會出現兩個老師爭一節這樣的尷尬情況。
不過今天不一樣,她們今天的體育課竟然照常了。
就像被打壓太久終於解放,連正常的事都變得不太正常。
底下有男生問“不會吧,真假的?”
班長笑“彆的班要上公開課,說我們班寬敞,所以到我們班來上,我們就剛好能上體育課了。”
“我靠,那下課豈不是也不能回班。”
“能上兩節嗎?我下節課也不想上了哈哈哈哈!”
“幸好提前說了,力哥你抽屜裡那個啥……咳咳,雜誌收一下啊。”
“滾你嗎的,老子五好青年!”
……
體育課前,為了給公開課預留足夠的準備時間,他們早早就出了教室。
宋嘉茉也沒怎麼在意,抽了張卷子就離開了。
她把陳賜昨晚給她改的卷子帶下來了,體育課訓練完之後還有二十分鐘,她就坐在健身器材那邊看卷子。
選填全對,大題基本也沒怎麼扣分,有點小問題的地方都被他圈了出來。
因為後來太困,幾何題的過程冗雜,她畫了輔助線寫了公式就結束了,沒有再算。
結果陳賜又在上麵畫了兩條紅線,指出了一個更簡單的做法。
改卷子就改卷子,他還非得寫評語,字體潦草清瘦,筆鋒轉折卻又乾脆利落,是少見的瀟灑又漂亮的字體。
少年懶懶落下一個單字笨。
後麵打了個點兒。
數學常年一百三的宋嘉茉“……”
就你聰明!
看完卷子,下課鈴剛好打響,班長等了兩分鐘,這才組織大家回班。
宋嘉茉坐到位置上,正想把卷子收到卷夾裡,結果剛抽出幾本書,愣了下。
班長看她把抽屜的書全都搬到了桌麵上,問“怎麼了?”
宋嘉茉仰頭“誰坐了我的位置啊?”
“這個不清楚,五班人隨便坐的,怎麼了?”
她說,“我複習資料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