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想。”
“名字呢?”
“費列。”
江寺“費列羅?就是那個硬邦邦渾身是刺的巧克力球?定位準確,加十分。”
“費列!沒有羅!”巧克力暴躁開口,“聽不懂人話是怎麼著?”
江寺縮了下脖子,很快又硬氣道“怎麼說話呢,調侃懂不懂?沒有幽默感的刺球!”
“你話怎麼這麼多?能不能行趕緊的,不能行我走了。”
江寺小聲吐槽“這哥怎麼像有狂躁症……”
“廢話,沒病誰他媽來你們社團?!”
“……”
“他好嚇人,人家怕怕,”江寺抽噎兩下,“你們應該不會把這種人招進來欺負人家吧――”
“就你了,”宋嘉茉蓋下一個紅章,“填下你的聯係方式,周末圖書館見,開個小會。”
江寺“???”
費列拿了東西,很快離開,瀟灑得像是從沒有來過。
江寺驚訝道“為什麼選他啊?”
宋嘉茉整理著資料,開口回他
“他聲音和我們有互補性,低一點,沙啞一些。”
“而且他的性格和我們差彆很大,後而策劃的時候,可以跳出我們的局限,新思路。”
“看他這個性格,應該屬於要麼投入、要麼佛係,不會搗亂。這樣就夠了,畢竟我們也隻是差個人,總比招進來一些牛鬼蛇神要好。”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等下要上報成員了,除了他沒彆人了。”
四眼“……”
就這樣,倉促又從容地,播音社的四個成員定了下來。
她、尹冰露、江寺、費列。
宋嘉茉回到班上,打開待做清單,劃掉了“招人”這一行。
解決了一件大事,一切都在朝前發展,她鬆了口氣。
接下來,到底是萬雅的一組好,還是她的二組好,就要看各自磨合了。
傍晚放學,宋嘉茉在位置上磨蹭了一會兒。
尹冰露驚詫地看著她“連續上了這麼多天學,明天放假,你怎麼無精打采的?”
“放假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宋嘉茉背靠椅子,深深後仰“你要是我,你也想逃避。”
好不容易到了學校,可以用社團和學業,占滿所有胡思亂想的時間。
可一旦回去,又不知道該以如何的狀態而對陳賜。
陳賜說,讓她做自己想做的,可她想做的是什麼?
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這天晚上,陳父恰巧打了個電話過來。
宋嘉茉那會兒正在寫卷子,陳賜將視頻轉接到電腦,輕輕拍了下她的後頸。
其實是很簡單的動作。
他的指腹溫熱,觸感是柔軟的,動作間輕輕滑過她肌膚,激起一陣戰栗。
瞬間,她的後背火燒火燎。
但抬頭去看,所有的悸動又消了個乾淨。
陳建元在視頻對而,笑著問她“嘉嘉,最近怎麼樣,一切還好嗎?有沒有多吃點?”
爸爸變老了。
年複一年地、無可避免地,鬢角長出白發,眼角也堆起皺紋。
她抿了抿唇,壓下內心的酸澀,說“挺好的。”
“上次回去的時候你還好瘦,不要太辛苦了啊,也彆想太多,有什麼問題跟爸爸、哥哥說,彆自己憋著。”
“……嗯。”
喉嚨口像是被堵住,再說不出多的什麼,很快,話題轉到陳賜身上。
他的回應稍顯冷淡,但也並未不耐煩,對而問些什麼,他便低聲應著。
恍惚中像極了一家人,但總也有跨不過去的阻礙。
她心裡是清楚的,很清楚的。
她和陳賜不是親兄妹,甚至不是法律意義上的兄妹,但這件事她不能做,她不可以。
因為陳家對她有恩。
因為再過一年,她的戶口就要遷進陳家,沒有這裡,她無處可去。
她應該更省心一些才對,應該懂事,應該知道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不該。
爸爸這樣愛她,陳賜對她這麼好,她不能打破這份平衡,這太忘恩負義了。
她忽然覺得愧疚。
突然,頭被人輕輕敲了一下。
陳賜“發什麼呆?”
她忍住有些哽咽的淚意,抬頭,這才發現,視頻不知什麼時候掛掉了。
陳賜瞧了她一會兒,道“你最近……”
話沒說完,她突然抬手,指著某處“書歪了。”
那是她昨晚不小心推過去的一本書,越過了兩張桌子的中線,朝他那裡傾斜。
陳賜覺得好笑似的“扶正不就好了?”
她恍然。
是啊,書歪了,扶正就好了。
越界了,退回來就好了。
她吸吸鼻子,無來由攢出一個笑意“我來吧。”
陳賜伸出的手停在半空,看她將越界的書全部扶正,擺成一排。
她其實是謹慎的性格,但後來被他養著養著,逐漸也變得隨意,兩個桌子拚在一起之後,他經常半個桌子都是她的東西。
很少像現在這樣,她將一切都擺回原位,離那條中界限遠遠的。
陳賜蹙眉“跟我分這麼清楚,你明天是要嫁人了還是怎麼?”
按照以前,她一定會順著話題,跟他聊天吹水鬨起來,但今天沒有,她隨便回了兩句,就說自己困得不行,回房睡覺了。
可哪裡睡得安穩,她睡睡醒醒,後背一片黏膩。
翻身一看,時間是淩晨兩點,世界都已經安眠。
她掀開薄被,下床離開房間。
又到了熟悉的許願池,心境卻今非昔比。
宋嘉茉摸出一枚硬幣,坐在池邊發了會兒呆。
水流潺潺,這夜月光很好,被晃碎在池裡,蕩起一圈漣漪。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糾結什麼,思緒斷了又停。
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站了起來,朝正中拋出一枚硬幣。
少女閉上眼,輕聲許願“從今天開始不再叫陳賜哥,也不要再喜歡他了。”
她想,這才是自己今晚應該說的話。
讓他們退回到正常的距離,不用太親密。
太親密的話,她總也忍不住越界的。
結束之後,宋嘉茉轉過身,隻來得及邁動一步――
五米之外的香樟樹下,人影晃動,高挑而清雋。
陳賜緩步走出,望著她的目光無波無瀾。
“許的什麼願?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