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寺“隻剩不到五個了。”
宋嘉茉偏了腦袋。
“為什麼?”
江寺“他們把我拉黑了。”
“……”
周一,萬雅的廣播一組,如期開播。
是宋嘉茉預料之中的內容,無功無過,挑不出什麼大的毛病,但也沒什麼新意。
底下大家各做各的,基本沒有人在聽。
――這不就是一般校園廣播的宿命。
宋嘉茉“我們到時候不會也這樣吧?上麵慷慨激昂的,底下無人在意。”
尹冰露“怎麼可能,對自己有點信心!”
很快,萬雅的首播變得更慘,因為窗外突降暴雨,還裹著狂風閃電,砰砰拍打玻璃。
本來還有人在寫作業的間隙,抽空聽兩句廣播。
這下好了,大家全在討論天氣。
“怎麼突然這麼大雨……”
“趕緊把窗戶都關一下!”
“哈哈哈哈又是哪個男人在發誓!”
天幾乎一下就黑了,學校供電不足,線路故障,甚至直接斷電。
萬雅的播音被迫掐斷。
“幸好她搶先上了第一期,”尹冰露聳肩,“要是輪到我們,今天真得倒大黴。”
轟隆兩聲,雷聲愈響。
烏雲壓境,教室一片漆黑。
走廊陷入哄鬨,大家都在談論這突如其來的壞天氣。
尹冰露“怎麼感覺要世界末日了?我的花季年華不會就交待在這兒了吧?”
宋嘉茉手指虛握,攢起個話筒遞到她嘴邊“那你還有什麼遺言嗎?”
尹冰露愣了一下“不要啊,我活了十七年還沒有打過啵,老天爺不要對我這麼殘忍啊!”
宋嘉茉撐著腦袋“我也沒有,我倆一起死。”
“說老實話,我還是想要男人。”
“……”
短暫的熱鬨後,走廊又陷入安靜,大家的討論聲變成了竊竊私語。
可能是天氣原因,又可能是尹冰露把話題說到這裡――
宋嘉茉禁不住縮了縮脖子,靠在椅背上,小聲道“礦泉水。”
尹冰露正在摸黑看小說吻戲“嗯?”
“如果,我是說如果――”宋嘉茉道,“如果我有一個朋友,她好像喜歡上了一個不該喜歡的人,怎麼辦?”
“為什麼不該喜歡?不能在一起就叫不該喜歡嗎?”
“也不是……就是,身份原因?”
“身份原因是什麼意思?”尹冰露問,“這個人是她的長輩嗎?”
宋嘉茉想了想“也可以這麼理解。”
“那沒關係啊,隻是喜歡,又不犯法,也沒有做傷害彆人的事情,有什麼不可以?”尹冰露說,“喜歡這個事情,自己又控製不住。”
宋嘉茉輕輕後仰“也是……”
“要是自己能控製,我也不至於現在這樣。”
尹冰露歎了口氣,又說“不過,長輩的話,也有彆的可能。”
“什麼可能?”
“可能並不是喜歡呀,隻是仰慕或者欽佩,這兩種感情是很容易弄混的。”尹冰露說,“我以前也以為我喜歡某個老師,後來才發現是人家專業太厲害,純粹仰慕而已。”
尹冰露“或者那個長輩很帥的話,可能就隻是青春期的荷爾蒙,我們這種年紀,很容易分泌腎上腺素的。”
“可能她隻是對某個瞬間,或者某種感覺心動了,並不是對他。”
宋嘉茉突然出聲“對。”
她隻是沒有喜歡過彆人,隻是陳賜太過優秀,隻是她的青春期荷爾蒙作祟,隻是衝動,隻是所有情緒的一個發泄口。
她怎麼會喜歡陳賜呢,他是她的哥哥啊。
“你說得對。”宋嘉茉又肯定了一遍。
接下來,她將尹冰露的這句話,三百六十度循環立體在腦內播放。
尹冰露說得沒錯,這隻是青春期的一個小小躁動,平複下來,就好了。
由於學校停電,天氣惡劣,學校決定提早放學。
但雨一直在下,幾乎沒停,大家等到了七點多,才終於等到暴雨轉小雨。
天空霧蒙蒙的,宋嘉茉抬起頭來,有一兩滴微小的水珠落在臉上。
涼涼的。
學校門口地勢低,已經積了厚厚一層水,一時片刻消不下去。
可現在不走的話,萬一等會兒雨又下大,就走不了了。
尹冰露“這怎麼走啊?”
宋嘉茉努嘴“好像有人墊了石頭和木板。”
“我看到了,但沒什麼用啊!”尹冰露說,“水太高了,木板不夠厚,踩下去還是會被水淹。”
尹冰露說得沒錯。
踩著這些東西,不過是從水到膝蓋,變成了水到小腿。
但有總比沒有好。
宋嘉茉“哎呀,趕緊走吧,等會兒拖到後麵,木板被踩爛了,就更沒用了。”
尹冰露一陣哀嚎。
如果人生能有彈幕,她現在已經打出了一個心碎表情包。
高三的教學樓離得近,高三學生便走了運,做最先撤退的那一批。
很快,宋嘉茉聽到熟悉聲音,是咋咋呼呼的李威。
“哎哎哎誰踩我木板啊!彆推我啊!賜哥――哥!拉我一把!!”
“哥!!你來救救我!!!”
可即使他叫破了喉嚨,陳賜也還是站在原地,巋然不動。
好不容易脫險,李威站到高處“你剛怎麼不來救我!我差一點就死了!”
陳賜“新鞋,過去會踩臟。”
李威“……”
“好家夥,好家夥!沒有見過你這麼絕情的人!不就是剛剛木板還多,你過去沒踩到水嗎,你的鞋比我的命還寶貴?!”
陳賜“嗯。”
“……”
李威聲音太大,語氣太淒慘,周遭笑倒一片,宋嘉茉也忍不住彎了彎唇。
她正笑著,忽然感覺一道視線跟了過來。
是陳賜,他發現她了。
就在這時候,不知道是誰開口道“找到新的木板了,讓女生先走吧,生理期的優先,不然到時候會落下病根的――”
“不過還是要踩著點兒水,哎,大家受苦了。”
聽完這句話,宋嘉茉的小腹忽然抽了下。
她想起來,自己的姨媽期,好像也就在這兩天。
有生理期的女生在一旁抱怨“唉,水真的太臟了,大家回去要好好洗澡啊,洗乾淨點。”
“水好冰,今晚回去非痛死不可。”
她愣了下,抿了抿唇,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忽然看見水上蕩起漣漪。
陳賜那張本還非常遙遠的臉,倏然間,近在咫尺。
他就站在她麵前,沒走木板,三分之一的腿淹在水裡,褲子也被打濕。
隔著積水,能隱隱瞧見一雙白色的嶄新球鞋。
他伸手將書包卸下,遞給她。
宋嘉茉被動接過,抬起頭,有些懵“啊?”
陳賜轉身,寬闊平坦的後背對向她。
他拍了拍肩膀,低道
“上來,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