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說“再來三圈,就放你休息。”
單善“……”
單崇抬起手拍拍雙杠,像是哄一條小狗的語氣,斬釘截鐵“來。”
單善“……”
單崇“來。”
單善“來個錘子。”
單崇“我接著你,你走一半倒下也行。”
對於哥哥做出的承諾,單善唯一的反應就是身子條件反射往相反的方向縮了縮——顯然不想聽他擱那畫餅……
與放屁。
單崇“真的,我數三聲,耐心有限,三——”
單善“我現在合理懷疑我這樣的缺胳膊少腿的殘疾人嫁出去了你可能都來不及談人生中的戀愛——”
醫生“那不能,你哥長得多好。”
單善“長得好就能有人為了一張臉飛蛾撲火嗎?”
單崇挑眉。
醫生來不及回答這麼尖銳的問題。
康複室的門被人從外麵推開。
“你們占著康複室就是為了掛在杠杆上聊天?樓下咖啡廳不營業了還是下一個預約使用康複書的人是被你們討厭的人所以你們哪怕不拉屎也要占著茅坑?”
薄涼的聲音傳來。
是單善熟悉的聲音。
……
戴鐸靠在門邊,看著康複室裡對峙的三人組。
無論是誰似乎都是想要立刻殺死對方卻迫於某種道德沒有及時動手。
如果可以的話,單善也不是很想這樣滿臉汗津津地麵對暗戀對象,有部日漫裡說過,女人應該是砂糖、香辛料和一切美好的事物組成的……
這裡麵不包括汗水。
單善沉默,戴鐸目光略過她,放在了單崇身上“還多久完事?”
“你問她,”單崇冰冷著臉,“最後一組三個來回,就跟隻猴子似的掛在杆上死活不肯動彈……”
“一個來回是多遠?”
“從杆的這邊,到杆的那邊。”
“……”
戴鐸看著那長不超過三米的雙杆扶杆,再看看雙臂死死抱著其中一側杆杆像是準備下半輩子就以這個姿勢掛在這的少女。
“你是廢物嗎?”
語出驚人。
在場的所有人,除了單善和單崇兄妹倆——剩下的人包括見多識廣的康複室醫生,大家看上去好像都驚呆了。
顯然沒想到有人能對著心靈脆弱的身體殘缺少女口出狂言。
在眾人錯愕中,隻見少年走到雙杠末端,伸手推開好友兼師父,自己站在末端,手在塗滿了滑石粉的杆上隨手拂過“快點,一會帶你去買蛋糕,去不?”
單善把下巴從鐵杆上拿起來,望著他。
“十八中門口那家限量草莓切件,”戴鐸說,“你再磨嘰三分鐘就賣光了。”
他話語剛落。
就看見原本掛在雙杠上的人支棱起來了。
沉重的器械踩在地板上發出“噠噠”的聲音,少女瘦弱的雙臂撐著雙杠,支撐著身體往前邁動身體能夠控製的所有部分——
她搖搖晃晃。
最後一步邁得很大。
然後輕輕搖晃著撲進站在那的少年懷抱中。
不用任何人提醒,他自然而然地張開雙臂,接住了她,讓她跌在自己的懷中,麵頰埋入他的頸窩。
“要好好練嗎?”
“……要的。”
“三個來回嗎?”
“嗯,聽說我上周半途而廢,這周比上周多幾組就可以了。”
“嗤,有得吃就是不一樣,突然還挺有上進心。”
“當然。”
“……你們倆,”單崇說,“說話能不能不要陰陽怪氣的?”
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雙雙麵無表情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又雙雙把頭轉回去。
他們自行對話時對答如流,誰也不知道他們在扯談互相嘲諷還是在認真說話。
但單善這一天的康複確實做的很努力——
從開始的遮遮掩掩,到後麵徹底放飛了自我。
就是好像在戴鐸出現的那一刻,她突然就能夠麵對康複室裡其他奇奇怪怪的目光了。
青春這道題,太難了,從剛開始的簡單和一氣嗬成,到後麵舉步艱難……
很多很多時候,都想過要不要把姓名那欄塗掉,然後扔掉筆,徹底放棄。
可是咬一咬牙堅持一會兒,會發現其實坑坑巴巴的答案也滿了整張卷子。
答案不一定對。
可是下課的鈴響後,上課的鈴還會再次響起。
所以,偶爾考砸了也沒關係吧?
她交卷了。
因為有人站在教室外等著她呢——
她也不能讓他等太久。
不是草莓蛋糕。
是他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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