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內！
氣氛顯得有些格外的沉悶，李老的風輕雲淡與秦宏偉的緊張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倒是一旁的白晉西，仿若老僧入定一般，十分的沉穩！
肖成文此時匆匆趕來，看到李老的那一刻，他也是趕忙道；“李老，何源碩已經處理了。他無辜毆打地方官員，實在是無視組織紀律性，這樣的人德不配位，如果不處理，肯定是不行的。”
“他的事，我不關心。”李老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然後看向了秦宏偉。
秦宏偉尷尬一笑，他直接道：“李老，關於紡織集團的事情呢，其實這件事情……”
“事情的原委，你清楚嗎？”
“李老，事情的原委，我大概有所了解。據我所知，麗清市地方政府跟國外諸多供應商簽訂了低於外貿近一成的價格。當時我看了以後，也覺得這樣做的風險實在是有些大……”秦宏偉也不敢瞎說。
事實上！
他能夠這麼痛快的答應肖成文，也是因為這件事情在他看來有夠離譜的。
如果人人效仿，那這國有資產的流失或許就成為重災區了。
殺一儆百！
在秦宏偉看來，這是有必要的。
隻不過今天的事情，因為何源碩關押周鵬程，甚至還在自己的地盤上刑訊逼供地方官員。
無論怎麼說，錯已經是犯下了。
即便是對方有錯，可現在是各打五十大板的狀態。
再加上，李老現在的態度並不明朗，所以秦宏偉也隻能實話實說了。
“據我所知，好像周鵬程同誌跟國外供應商簽約的日期，是從明年一月一日開始的吧？目前距離明年一月也僅僅兩月左右而已。這點時間，你們都不能等嗎？”李老皺眉問道。
“事急從權，我們也是收到了太多關於這方麵的舉報。所以，當時肖副主任提議，要把這個案子辦成全國的典型國有資產流失的案例，這才派了督導組下去的……”秦宏偉直接道。
“嗬，他到底是為了辦案子，還是為了其他的呢？”李老不經意的問道。
肖成文嚇得趕緊說道：“李老，我……我也是從我們國資委的角度出發的，絕無半點私心……”
“是嗎？”李老的目光直勾勾的看向了肖成文，仿佛能夠看穿他所有的心事！
肖成文也是低垂著頭，這件事情他又怎麼會不知道自己藏著多少的私心呢？
隻是這個時候，誰敢承認？
肖成文如今也隻能夠咬碎了鋼牙，扛下了所有了。
可李老的懷疑，讓肖成文心中膽怯，他甚至不敢抬頭看向李老。
肖成文隻是在那不住的點頭，來掩飾自己心中的驚慌。
秦宏偉咬咬牙道：“李老，肖副主任到底是何目的，我們姑且不論。但有一點，麗清市紡織集團的事情，很顯然會造成大額的國有資產流失，我們這麼做，也是沒有錯誤的。”
“嗬，你真的覺得你一點點的錯誤都沒有嗎？”李老淡淡的問道。
“這……李老，如果非要說錯誤的話，那隻能說我們辦案的過程中，方式方法可能有些過激。下麵人急於立功的心態，導致了他們做事情有些偏激了。”秦宏偉還是找了個借口。
“急於立功？立什麼功？你說給我聽聽看……”
“這……立功的話，我們阻止了國有資產的流失，給下麵其他的國有企業警醒，我想我們方向上還是正確的。”
“方向正確？你倒是挺能說啊。我倒是想問問你，你為何會覺得周鵬程同誌這麼做，就一定會造成國有資產流失呢？”李老直接反問道。
“領導，明眼人一看，應該就清楚了。”
“明眼人？如果事情都像你這麼做的話，那我們國家還有什麼發展可言？在其位不謀其政，這就是你堂堂國資委一把手的責任和工作態度？”
李老發怒了，他直接一拍桌子，一旁之人已經是心驚膽寒。
要知道！
李老極少發怒，甚至一般情況下，都是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那種。
可今天，李老在無緣無故之下，忽然間發怒。
這裡麵，可就有說頭了。
秦宏偉深知這位的脾氣，看來肯定是什麼環節出錯了，惹怒了這位大佬。
秦宏偉小心翼翼的問道：“領導，我……我有些愚鈍，還請您指教。”
“是非不分！”李老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已經是表明了一切。
“領導，實際上關於麗清市紡織集團的事情，我們也經過了討論的。我們分析得出的結果是，預計明年外貿上的價格，肯定不會比今年低的。全球已經是進入了一個高速發展期，物價飛漲是既定事實了。”
“這就是你所有的判斷依據？那為什麼周鵬程同誌會降低價格與國外供應商簽約呢？”李老直接問道。
“這……這……”秦宏偉鬱悶了。
他一下子都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了，在他看來，這周鵬程不就是犯傻了麼？
難不成，還有什麼其他的？
又或許，他為了解決紡織集團的事情，虧損一些來保全企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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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有企業虧損的單位不在少數，多一個麗清紡織集團又不多，這種事情其實並不少見。
隻不過，這件事情被放大了而已。
如果不被放大，那這就是一件小事，到時候頂多也就是批評幾句就完事了。
現在突然之間放到台麵上來，秦宏偉真的是不知道李老為何會如此這般？
“怎麼？說不出來了？”李老哼了一聲人，然後道：“周鵬程同誌，你來說說看……”
“領導，不知道您想要讓我說什麼？”周鵬程輕聲道。
“就說說，當時你是如何判斷，並且做出這樣的決斷的。”李老直接道。
“是這樣的……”
說著！
周鵬程就將自己判定華夏加入世貿組織的事情說了一下，然後道：“我認為，最遲明年我們就有可能會加入世貿組織。即便是前期虧損一些，但長遠來看，還是有利可圖的。最重要的是，這樣一來，我們就會保全麗清市紡織集團，不至於落入外資之手！”
“周副書記，你這是胡亂猜測，毫無根據嘛。”肖成文直接道。
“肖副主任，任何事情都有征兆，怎麼可能是胡亂猜測呢？更何況，即便是我猜測無果，我也說了，到時候願意承擔相關責任。這句話，我當時跟您手下已經是說的很清楚了，可他非要帶我來京城，甚至還言語威脅我，我真不知道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以至於讓他如此的迫不及待……”
“他是因為，年底需要一些拿得出手的政績。正好我們國資委重視這件事情，所以他急切了一些……”肖成文淡淡的說道。
“肖副主任，就算是他急切了，可我覺得以您的判斷力，不應該任由他如此的胡作非為啊。”周鵬程含沙射影的說道。
一旁的白晉西微微一歎道：“是啊，這件事情我跟肖副主任也溝通過，我個人認為，即便是真的要問罪周副書記，至少也得再等半年以上的時間。如果都像這樣的話，以後誰還敢做事情？”
“肖副主任，我覺得晉西同誌說的很對，你太急切了。”秦宏偉也是板著臉道，“我們對待地方政府的同誌，需要的是耐心。深化國有企業改革，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那就要讓我們有更強的包容心，有一定的讓地方企業容錯的空間……”
這秦宏偉倒是個懂事的人，現在他已經是看出來了，人家李老過來就是要保周鵬程的。
且不論，李老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領導的態度，已經是說明了一切了。
這個時候，幫周鵬程說兩句好話，肯定是不會錯的。
“秦主任，對於一些未知危機的預警，也是我們工作重要的一部分啊。如果一旦造成不可逆的資產流失，那可是我們的過錯了。”肖成文直接道。
“國企改革的艱難在於，畏首畏尾。對於未知的危機的把控，是你們要做的事情，但同時你們也需要有理性分析的能力。你們的資源比下麵的同誌要多的多，難道你們一點點的思考能力都沒有嗎？”李老拍著桌子問道。
秦宏偉低聲道；“領導，分析我們是分析了，但我們還是認為……”
“認為什麼？認為我國明年加入不了世貿組織是吧？”
“領導，這些年，我們為了加入世貿組織經曆了太多太多，而且時間跨度也太過漫長。所以我們不敢冒這個險啊，我承認剛才周副書記所說的話的確是讓我有些豁然開朗的感覺。可我更加認為，越是這種時候我們也是要謹慎才行……”
“對於你來說，謹慎是可行的。但是對於地方上的同誌來說，他們一個謹慎，幾千家庭的生計可就完了……”李老悶聲道。
“可是……”
“沒什麼可是了。”李老直接揮揮手道，“從正常人的思維角度來說，你們是沒錯的。在沒有確定的情況下，貿然做出這樣的決斷，肯定是冒著極大的風險的。但，你們都沒有詢問周鵬程同誌的想法，沒有主動思考就直接認定，這就是你們工作的失責！”
“領導，這件事情是我們有些急躁了。”秦宏偉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點點頭道。
“領導，我還是認為，他這樣的說法有些子虛烏有。若是人人都效仿他這麼做的話，我個人認為對於我們國資係統來說，是重大的負擔。”肖成文直接道。
事實上！
他這麼說也是沒錯的，一般私營企業需要擁有超前的思維和意識。
但國有企業其實並不希望彆人太過躍進，尤其是這種不確定因素極重的情況。
從這一點上來說，肖成文的說法是成立的。
可李老卻冷哼一聲道：“那隻能說明你白做到了這個位置。一個地方官員都能夠理性分析出來的事情，你卻分析不出來，甚至還橫加阻撓，我看啊，你還不如回去賣紅薯來的實在……”
一句話，直接讓肖成文差一點破防了！
他心中那叫一個不甘啊，李老就算是想要偏幫這個周鵬程，也不至於如此吧？
什麼叫他能分析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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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加入世貿組織的事情，不是八字還沒有一撇嘛？
如果真的有這個一撇的話，他們國資係統應該是最早知道的，因為這裡麵他們牽扯的非常之大。
要是真有消息，第一時間肯定是傳到他們這邊，然後進行各種操作了。
可是！
根本沒有，而且秦宏偉的狀態也說明了他也不知道。
連國資係統都不知道的事情，這代表了壓根這件事情也沒影呢。
隻是現在！
被李老這麼一批評，肖成文實在是尷尬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