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山長既肯通融,薑青柚便深深鬆了口氣。
等離開了院落,她不好意思地道謝,“這回多謝侯爺,若非您,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辦才好!”
黎衡見她雙眸通紅,憐惜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本就欠你一條命,後麵也多虧了你舉薦的大夫,才讓阿曜好轉。不過是些小事,費不著謝!”
頓了頓,他望著身後,歎氣道:“我這師兄雖迂腐嚴正,但有個特點就是愛生如子。他本可升遷祭酒,但他無心沉浮宦海,一門心思隻想培育良生益臣。這點我是不如他的!”
聞言,跟隨在其後的莫斂舟垂眸,暗暗記下。
黎衡伸了個懶腰,他還穿著昨日的衣裳,經過一夜,早已皺巴巴成鹹菜,便先回府梳洗換衣了。
而薑青柚則是去醫館看望昏迷的薑青榕,順便與沈雋意等人談談和解的事。
莫斂舟與其一道。
薑青榕剛醒來,隻覺後腦勺麻麻木木的疼,“唔……”
莫斂舟低眸垂望著他,“醒了?”
“斂舟?這是哪裡?”
“醫館。”
薑青榕一愣,旋即想起昏迷前發生的種種,他的臉瞬間就扭曲了起來,驀地坐起來,因為起得太猛,撞到了床頭,他忍不住又嗷了聲。
“可惡!我就說沈雋意是個瘟神,誰沾上他都沒得好下場!要不是他,我何至於……”
他閉緊嘴巴,看向莫斂舟,期期艾艾問道,“書院那邊……怎麼說?”
莫斂舟沒有說話。
薑青榕倍感壓力,撲過去就拉住他的手,哭求道,“斂舟,你一定要幫幫我!我,我當時是氣昏了頭,隻要想到沈雋意他們把我當跳梁小醜看待,我氣得一晚未睡……這才會失控做下錯事!”
“我都知道錯了。我不該當眾責備夫子,還動手打人的……斂舟,我不能被開除的!那樣,與殺了我何異!”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莫斂舟很理解薑青榕的心情。
因為他亦如是。
但同樣,他也很反感薑青榕失智闖下的禍事。
他還得費心力去跟山長低頭求情。
甚至,如今山長還知道——他跟沈雋意是連襟的事實。
他並不想以這種方式跟沈雋意扯上關係。
薑青榕臉色灰敗,失魂落魄地喃喃:“既如此,倒不如一死了之!”
他好不容易有了今日的成就,要是因為這樣,回到原點,屆時他不但是村裡的笑柄,三房等人怕是都會對他踩踏。
想到那樣的畫麵,他站起就要去撞牆。
莫斂舟一愣,沒想到薑青榕竟有這樣的膽魄,他連忙去拉,“你要乾什麼?”
此時,剛去交了湯藥費,抓著一提安神補藥回來的薑青柚愕然,也是慌忙上前,“哥哥,你這是作甚?”
薑青榕悲從中來,淚水滾落,“與其成為書院棄生,成為咱家的笑話,我還不如死了個乾淨!”
死者為大,書院也不會再追究,更不會談論了,還能落個清白名聲。
對於自卑又自傲的薑青榕而言,能以死亡來逃避,已經是他悲憤腦熱之下,難得的大膽行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