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知實情後,見廖嬸子不介意,胡掌櫃沒再多言。
隻是廖嬸子得知丈夫平安無事,大喜大悲之下,就昏厥了過去,又引起了一波騷動。
待得一切平靜後,村長兒子就好聲好氣地來送胡掌櫃。
廖鐵柱是因保護村長兒子而受的傷,現在他受了重傷,又生死未仆,孩子更是還小,故而這看診錢,最後是由村長家出的。
胡掌櫃根據薑映梨的意思,收的診金不多不少,正好三兩銀子。
價格雖說不低,但對於這種傷勢,卻已經是夠低廉了。
這還是薑映梨看在廖家的份上少的。
也是她出診一來,收過最少的診費了。
胡掌櫃接了錢,拒絕了他的相送。
“我自己能回去。你快去幫著照顧病人吧!病人的傷勢要多注意,少挪動,要是有不懂的,儘管找薑姑娘,我先前與她說過如何處理。要是嚴重了,再來尋我!”
“好好。”村長兒子點頭如搗蒜,目光複雜地看了眼旁邊的薑映梨。“薑阿梨,你再送送胡大夫。”
他家那臭小子,雖然才十二三歲,卻也是知道美的,曾經沒少跟人翻牆去偷看薑映梨,被他揪著打了頓丟去書堂讀書了。
所以,他對薑映梨的感官也不是很好,如今看她這般安分冷清,又得了胡掌櫃的青眼,他這心裡不禁暗暗鬆了口氣。
隻要她不再攪弄風雲就成。
薑映梨淡淡應了聲,她領著胡掌櫃淺一腳深一腳地往前走,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借著衣服的遮掩,從空間裡掏出了兩顆山楂丸。
“喏,吃吧!”
胡掌櫃好奇地接過:“這是什麼?”
“山楂丸。你剛才不是犯惡心嗎?吃這個可以緩解一二。”
她空間裡也隻有半瓶,是她從前總是消化不良,備著自己吃的。
“多謝。”胡掌櫃感激地說完,塞入嘴裡,很快酸酸甜甜的感覺就中和了那股嘔吐感。
兩人才走了幾步,身後就傳來聲音喊道,“胡大夫,請等等!”
兩人轉身,就見李玉珠著急忙慌地追上來,“這都要到夕餐時了,胡大夫在裡麵治療了這般久,定然是腹中饑餓。您到我家用過飯食再走吧?”
本來按理說廖家也合該留人吃餐飯的,奈何兩個大人都倒下了,便沒顧上這個。
李玉珠跟廖嬸子關係好,再來,她也想好好感謝感謝胡掌櫃,自然願意請他在家用飯。
“不,不用……”胡掌櫃剛擺手要拒絕,腹中卻不合時宜的咕咕叫。
瞬間,他滿臉尷尬。
山楂丸雖能止惡心,但也開胃,加上當助手站了個把時辰,忙時不覺得,閒下來,饑餓感就洶湧而來。
“噗。”薑映梨笑出聲。
李玉珠拉了她一下,笑眯眯道,“胡大夫,來來來,我家在這邊,您請。”
“那就有勞了。”胡掌櫃客客氣氣地拱拱手跟上。
回到家中,李玉珠先端來了熱茶,再把火盆裡的炭火撥弄得更加亮堂,熱情道,“胡大夫,您先好好坐著休息休息。我這就去做飯,很快就能吃了。”
胡掌櫃連忙道:“大嫂子,隨便做點麵湯就行,彆弄得太麻煩。”
實在是他也受之有愧啊。
這全都是薑映梨加諸在他頭上的光環嘞!
“好。”李玉珠應了聲。
薑映梨想跟上去幫忙,被李玉珠給攔住,“你陪同胡大夫說說話。”
這胡掌櫃如今也算是薑映梨的頂頭上司,李玉珠有心讓她跟胡掌櫃多交流交流,便是學個一星半點的,也是受用無窮的。
薑映梨隻能作罷,但她一身臟汙,很是不舒坦,便打了聲招呼,就先回房更換衣裳了。
剛才寧老太太跟著去瞧了眼,畫麵太過血腥,人又多又雜,她一個陌生麵孔不好多留,便先回來了。
胡掌櫃跟她麵對麵坐在火盆周圍,他覷見寧老太太低垂著眸子,慢條斯理地翻著書,好奇地搭話。
“老嫂子,您識字啊?這瞧的是什麼書?”
“我看著像不識字的?”寧老太太斜睨著他,邊說,邊把書頁上手抄的《三字經》二字亮給他看。
胡掌櫃一噎。
他這就是個搭話的技巧!
“不,不是。三字經啊,不錯不錯……”他尷尬地笑了笑,抬手擦擦額角。
這老太太瞧著不聲不響的,但哪怕是坐著這裡,卻有著強烈的存在感。
不知道為何,麵對對方,他就莫名感覺到一股無法忽視的壓迫感。
寧老太太今天見了血,讓她想起曾經的一些不愉快的經曆,本來是不大想接話的。
但想起如今薑映梨在胡掌櫃手下乾零活,還欠了對方一大筆錢,她便斂了幾分脾性,合上書本,慢慢吞吞地開口:“阿梨這孩子實誠能乾,你交給她的那幾畝藥田,她打理得很是井井有條。”
胡掌櫃愣了愣,半晌才從犄角旮旯裡想起這茬。
薑映梨曾讓他隱瞞的事實。
他硬著頭皮道:“那挺好的。”
兩人禮貌地寒暄了幾句,麵麵相覷,相顧無言。
寧老太太本就不是個會特地挑起話題的人,眼下給薑映梨說過好話了,她便低下頭,似是看書,實為出神。
薑映梨換了身衣服,出來時,就看氛圍頗為凝滯,她眨了眨眼,走上前來。
“你們在聊什麼呢?”
“聊你。”
兩人異口同聲道。
薑映梨驚訝:“聊我什麼?”
胡掌櫃:“就聊那幾塊地……”
薑映梨秒懂,她咳嗽了兩聲,“你放心,那幾畝藥田,我托人照看著,定然能養出好藥材的。”
前兩日狗蛋在臘八結束後,特地過來了一趟道謝,順便跟她說起,他每日得空都會從翻山過去看藥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