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夫人沒攔住薑映梨,隻能尷尬地跟何老爺賠笑,“老爺,你,你彆見怪!阿梨,她就這性子,我回頭定然說說她……對了,你再喝點熱茶,驅驅酒氣。”
何老爺望著薑映梨的背影,微微眯眼,端起茶盞,一飲而儘。
此時,何老太太得了通知,立即就急匆匆讓下人攙扶著她進了屋,見到安然無恙的何老爺,她心中一鬆,衝過來就抓住何老爺的胳膊,仔細打量。
“兒啊,你真沒事了啊?大夫可來了?說了什麼?”
她關切地問了一連串的問題,何老爺還有些頭疼,隻輕輕拍了拍他娘的手,“娘,讓您受驚了,我沒事了。”
倒是何夫人趁機回答道,“下人還不曾請了大夫過來。但方才阿梨已經看過了,說老爺隻是那什麼酒中毒,現在已經沒有大礙了。”
何夫人本意是想顯擺下薑映梨的本事,落在何老太太耳中,就頗為刺耳。
但她更關心的是另一件事,“什麼,酒裡有毒?那可得好好跟掌櫃的說一說,謀財害命呢,咱們可得報官!”
“祖母,這件事交給孫兒處理即可!”何榮軒不知道如何跟何老太太解釋,因為他也雲裡霧裡,“您就放寬心,爹現在是平安無事的。”
何老太太仔細打量著何老爺,見他唇色都不再蒼白,心口大石落下,嘴上卻不依不饒,“哼,倒是叫她瞎貓碰見死耗子了!不過,我今天還是要把話落在這裡!”
“那種毫無教養,沒有規矩的野丫頭,休想進咱們家的門!除非我死!”
要說先前她隻是不滿薑映梨的身份,現在她是全然不滿意薑映梨這個人。
剛才要不是礙著何老爺病危,她高低不會妥協離開。
何老爺揉了揉頭,他此時也不想跟何老太太掰扯這些,他翻身起來。
“阿軒,隨我再去應酬一趟。”
何夫人擔憂道:“老爺,方才阿梨說你不能再喝酒,你……”
何榮軒截斷何夫人的話,冷淡道:“我自然會照顧好爹,不會讓人再給爹灌酒了。”
頓了頓,他指使道,“二娘先好好看顧祖母吧!”
何夫人對上何老太太鐵青的臉,顫了顫身,低下了頭。
經過這一遭,恐怕何老太太對她會更有意見。
她不禁心中暗暗怨恨薑映梨,怎生就不會忍一忍,偏生要跟個老人家賭氣!
她卻不知道,若非是聽說何老太太的身體不好,她方才根本就不會輕易地接受何榮軒的道歉,且隻是把人簡單打發走!
雖然就算這樣,何老太太依舊覺得被冒犯了。
而何榮軒攙扶著何老爺走出雅間,兩人站在二樓走廊,低頭就能看到薑映梨等人離去的背影。
何老爺單手摁著欄杆,若有所思道:“你說世子非要咱們家拿捏住她,為的是什麼?”
何榮軒:“……興許是她身上有所圖。”
淩降曜讓他們辦事,何榮軒自然不好多問理由,隻是暗自猜測。
但據他觀察,薑映梨樣貌身段都不出挑,家境更是落魄,要說她身上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應該也就是嫁了個潛力股相公。
何榮軒想了想,繼續道:“聽說世子有喘鳴,當初是由她所跟隨的那位神醫所診斷控製住病情的,會不會是因為那位神醫脾性乖戾,不好掌控,故而世子想從旁下手。”
“先行控製住薑映梨,然後再通過她去接近那位神醫?”
“剛才她救爹您的藥,藥效神速,想來就是出自那位神醫之手吧!”
聞言,何老爺眯眼思索片刻,也破覺有理,“……回頭去查查那位神醫。若是可以,直接越過薑映梨,接觸那位神醫,為世子解了憂愁,更加有利。”
“是。”何榮軒頷首,頓了頓,他遲疑道,“爹,那我是不是就不用娶她了?”
何老爺斜眼望過來,見他一臉為難,沉吟道:“我先前不知她是這副樣貌,隻想著你二娘生得標誌美麗,所生之女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如今想來,倒是為難你了。”
何榮軒尷尬道,“不僅僅是如此。爹,是她剛才救人的條件,是要我放棄娶她!還,還讓我寫了字據為證。”
雖然寫那字據之時,何榮軒鬆了口氣,同時卻又倍感氣惱。
他自問生得風流倜儻,家世也不差,從前也不缺媒人踏足門檻,竟然會被個農家婦人嫌棄,如何不叫他咬牙切齒氣憤。
何老爺:“……”
他倒沒有責備何榮軒,相反,他甚至還輕輕笑了笑,“這丫頭倒是個有心計的,瞧著可不像是她娘。”
商賈之家雖說要講究誠信為本,但同時商人最是重利。
可有了字據自是不同的,何榮軒好不容易考入雲麓書院,今後但凡想考功名,那就絕對不能失了名聲。
自然也就不能輕視那字據了。
何老爺想了想,慢慢道:“既是救了我,咱何家也不是小氣之人,給她送份禮物過去。”
何榮軒:“爹,你對她怎生這般和善?”
何老爺看他一眼,“世子都頗費心思,何況我們?走吧!”
他收回視線,快步往前麵的廂房走去,他還得應付商行的人。
……
薑映梨背著背簍下樓,沈雋意見她麵無異色,想來是沒受到刁難,略微安心。
“阿梨,如何了?”
“沒事。就是何老爺喝多了酒,厥過去了,喝兩杯濃茶就醒了,就是把他家人嚇著了。”薑映梨簡單解釋了句。
聞言,趙恒淵也鬆了口氣,他打量著薑映梨:“看來你跟胡大夫學了不少東西啊!”
薑映梨挺了挺胸膛,毫無愧色:“名醫出高徒啊!”
趙恒淵忍不住笑了起來,“是是,這話也是有道理的。”
沈雋意也抬手抵住了鼻尖,隱藏住嘴角的笑意,得了薑映梨的瞪眼後,他收斂表情道,“那我們先告辭了。”
趙恒淵頷首:“對了,你們要不要去那院子瞧瞧?離酒樓也不算遠,且看看有什麼要添置的。”
沈雋意和薑映梨對視一眼,薑映梨眼底都是好奇:“好嘞。得勞煩您先帶路!”
幾人乾脆起身,不過在此之前,薑映梨先去車馬行租了輛馬車,然後讓車夫驅車跟在趙恒淵的馬車後,一路去了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