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摩挲著杯壁,一時沒有應聲,眸色深沉。
而薑映梨跟李正樹離開村長家,李正樹表情沉鬱,“這怕是有什麼內情,他平日裡可不是這樣。你先回去,我且回頭去問問。”
“等等,”薑映梨攔住他,笑了笑:“沒關係的。我也並沒有一定要買那半座山,而且買賣總是不能露完底牌。我已經給出了底線,以外就看他思考後的答案了。”
她老神在在,“我賣不來這座,我還能買其他山頭,這世上的事從來不是隻有一,還可以有二的選擇。”
李正樹麵色有些複雜,“你倒是心思想得開。”
但凡家裡那個有薑映梨一般,也不至於鬨成這樣。
想到這,他就對李芳菲頗為惱火,就她這樣的還跟人家比。
……
……
薑映梨去看過綠油油的藥田,沒有多停留,立刻就返回了天水村。
接下來三四日,她就留在村裡,直到胡掌櫃帶著謝鄉紳來尋她。
見到薑映梨的時候,謝鄉紳的瞳孔顫了顫,顯然對見到她很是驚愕,他方才就覺得走的路途很是熟悉,直到停到沈家院子門前,看到薑映梨笑盈盈的麵容。
他不敢置信地扭頭看向胡掌櫃,“胡大夫,我要找的是能治好我兒子的神醫,可不是……可不是小娘子!你這是何意?”
“就是她啊。薑大夫頭腦聰慧,對醫一點就通,實是醫術超絕,旁人治不好的病,到她手自是能疑難頓消。”
胡掌櫃說著,挑起眉頭,“怎麼,你莫非懷疑我不成?謝鄉紳,我做人做事,在槐花鎮那也是可以打聽的,你這樣未免太過分。”
謝鄉紳的臉忍不住皺巴成菊花,餘下的話都堵在了腹中。
他當然是打聽過的,就是因為打聽過,他才去求胡掌櫃。
他兒子的病日益嚴重,他是什麼大夫都請過了,甚至還迷信到去請了道士畫符咒化水喝。
結果不但毫無益處,甚至兒子還日漸消瘦起來。
謝鄉紳就是在外頭打聽到胡掌櫃又招了個醫術好的大夫,前幾日很多患病的病人都治得活蹦亂跳了,結果就被帶到這裡。
換成從前,他自是彎腰有禮,可前頭才跟薑映梨起了衝突,他心裡這口慪氣還沒出,卻又要去求人。
這實在是有些挑戰人。
“我不是那個意思……”他先跟胡掌櫃致歉,可看著薑映梨卻是半句話都說不出。
薑映梨也不搭理他,看向胡掌櫃,“前頭看在過往的交情上,給你當了大半天的免費勞力。你現在倒是好,竟還將人帶到我家裡來。”
胡掌櫃賠笑道,“我這也不是毫無辦法嗎?再說了,你不是最愛疑難雜症嘛,這可不,這謝家少爺的病古怪得很。我跟你說……”
“不聽。”薑映梨擺了擺手,神色似笑非笑,“至於原因,想必謝鄉紳都心知肚明吧!”
謝鄉紳當然明白。
他惱恨薑映梨,想必對方亦是如此。
薑映梨直白地反駁,倒是將他原本心裡的猶豫都擊得粉碎,他啞口無言,重新看向了胡掌櫃。
他眼巴巴道:“胡大夫……”
胡掌櫃一噎,看兩人表情有異,他恍然反應過來,“敢情你們兩個有過節,倒是我著相了。罷了,謝鄉紳,你且先回去給令公子再請高明吧!”
謝鄉紳:“……”
胡掌櫃的偏頗猶如一桶冰水兜頭倒下,凍得他渾身一個激靈,心中那股鬱惱也是煙消雲散了。
但凡他還有辦法,也不至於猶如無頭蒼蠅一樣,到處碰壁撞牆。
對兒子的疼愛終究是戰勝了心底的不甘,他低下高傲的頭顱,朝著薑映梨道,“薑大夫,先前是我的錯,隻要你能救下我兒子,我願意以半身家財相贈。”
薑映梨彎了彎眉眼,笑道:“抱歉,我對這些沒什麼興趣。不過在此之前,我聽說了些您家的事,據說鎮長跟您家是姻親對否?”
謝鄉紳瞬間就懂了,她是知道自家使的小手段。
他羞愧的垂眸,“對不住,我……我心胸有些狹隘了,先前受了你的氣,我回去就沒忍住,跟親眷多說了兩句。沒想到……那座山就算我送薑大夫的謝禮如何?”
薑映梨抬手製止,“買座山的錢我還是有的。這麼說吧,我救人單憑心意,求的是眼緣。今日換成任何一人,我都可以應承,唯獨你們家不行。”
換成旁人,謝鄉紳自是能威逼利誘脅迫。
但對著薑映梨,他卻是不能的。
他思索半晌,“……就當我謝家欠你恩情如何?這次以後,再不會有人提起謝家和沈家的半分恩情乾連,我們謝家會對你們感激涕零。”
他並非笨人,自是曉得上回的事留下的後遺症。
雖然當時的確是謝家的過錯,但薑映梨咄咄逼人,她與沈雋意夫妻一體,她的行為就代表著沈雋意的授意。
一旦後麵追究起來,沈雋意就會被人抓住逼迫恩人的把柄。
這對於一個想走仕途的讀書人而言,很是致命。
薑映梨這回終於抬頭打量起謝鄉紳,麵色嚴肅道,“你這是挾恩圖報了。”
謝鄉紳抹了把臉,咬緊後槽牙,驀地一撩起衣袍,就彎下腰,曲起膝蓋,就要下跪。
胡掌櫃都被他這豁出去的架勢嚇到了,連忙眼疾手快扶住他,“有話好好說,這是做甚?”(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