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青檀也瞪圓了眼,他顧不得吃飯,驚詫出聲,“姐、姐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你這是要給姐夫納妾嗎?”
說到最後的時候,他聲音都變得尖銳了。
這未免太離譜了吧?
這怎麼能將人家姑娘留在家中呢?這不是增加對方和姐夫的接觸嗎?
先前的薑青柚可就是這樣攀上莫斂舟,再逼著薑映梨退親替嫁的啊!
薑青檀驚愕之餘,又開始替自家姐姐操心,他竄到薑映梨身邊,眼角覷著沈雋意,著急道:“姐,我的好姐姐,你儘管說,是不是那謝家太過分,使了什麼手段逼迫於你?”
“你說出來,我已經長大了,”他拍著不算結實的胸脯梆梆作響,嚴肅道:“現在有的是力氣,定然能給姐姐出頭的。”
鬱齊光也覺得薑映梨這舉動有些奇怪,他雖然從前因著沈雋意的腿,對薑映梨頗有微詞,但日久見人心,而今他自問跟薑映梨相處還算是順當的。
再來,他素來護短,哪怕跟薑映梨偶爾拌嘴,可卻也斷斷不支持旁人逼迫薑映梨下堂的!
所以,他皺眉,點頭附和道:“阿檀說得沒錯。我聽聞這謝家是商賈之家,他們便是再富貴,難道使的手段比何家還要下作肮臟?”
說著,他看向沈雋意,見他麵色如常,不由替薑映梨鳴不平,“我說阿雋,你怎麼絲毫都不在意,難道你真想娶……納了那謝姑娘?”
“咱們可不曾有什麼大功名,做出這做派,未免太過……”分了!
薑映梨也揚眉望來,似是想聽聽沈雋意的辯駁。
沈雋意對上幾雙炯炯望來的眼眸,略略歎了口氣,對上薑映梨的視線,不答反問道,“你留著那謝姑娘有何用?”
他對薑映梨頗有些了解,自然知道以她的能力,不會連這樣的事情都處理不好,定是有自己的小盤算。
再來,若是她真被那謝家逼迫,進門時她定不會是這樣玩笑的陰陽怪氣語氣。
故而,他幾乎是心裡立刻就斷定薑映梨留人有用。
薑映梨沒想到他竟絲毫都不覺得愧疚,撇了撇嘴,簡單解釋道,“我既買了山頭,是打算建個小山莊種藥材,我暫時沒有得用的人手。”
“這謝姑娘識字懂算術,賬目庶務,她又打著想替兄長侍奉我的旗號,要與我為奴為婢,我若是再拒絕,未免太不近人情。”
“現在有了她管著,我才能暫時脫身來柳城。”說著,她低頭喝了口清粥。
聞言,鬱齊光瞬間變了嘴臉,忍不住吐槽:“果真是無奸不商,哪怕是開醫館的。”
“都言讀聖賢書,立君子品。照我看,最該修的是口德,不然何意立身。”薑映梨回懟。
鬱齊光:“你——我不與女子計較。阿雋,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去溫書。”
反正薑映梨既沒事,他自也沒必要多留,兩人向來是話不投機的。
說完,他就提著書囊,起身離開。
三人簡單吃完晚飯,沈雋意收拾著碗筷去廚房清洗,薑青檀拿著抹布擦拭著桌子,見他姐夫的身影消失不見,他立刻竄到薑映梨身邊。
薑映梨正在整理小背簍,看他這副鬼鬼祟祟的模樣,不由無語:“你不去看書?”
“不差這點時間。”薑青檀壓低聲音,抓耳撓腮道:“姐,你到底怎麼想的?你真的就要留著那謝什麼姑娘啊?你要是真想尋識字會算的管事,咱們可以想辦法在這城裡雇嘛!”
“何必,何必要去冒這個險呐?”他一臉痛苦麵具。
“識字會算的管事可沒那麼好找,且不說工錢不便宜,天水村僻靜落後,哪個有能耐的管事願意去的?”薑映梨說道。
除非是待遇足夠好,且工作前景可期。
薑青檀:“……那,那也不找那謝姑娘吧?再說,就如姐姐你所言,她拋卻富貴名聲,跑去鄉下做管事,難道就真的是為了報恩嗎?肯定,肯定不隻是這樣……”
說到這,他忍不住嘟起嘴,又看薑映梨眼神奇特的望著自己,他不解,“姐姐,你乾嘛這樣看我?”
“就是感覺阿檀長大了。”薑映梨眼神有些懷念,“從前你都隻曉得莽。”
不然也不至於被薑青柚等人慫恿欺騙得團團轉。
薑青檀想起過往,有些尷尬地用食指撓了撓臉頰,“那都是過去……哎呀,姐姐,我跟你說正事,你扯從前的事作甚?你到底怎麼想的啊呀?”
頓了頓,他猶豫了下,神色嚴肅認真道:“青柚姐的例子……可還在前頭擺著。姐,你得引以為戒啊!”
薑映梨望了他片刻,見他眼底都是擔憂,她抬手揉了揉他的腦袋,“你是看不起姐姐,還是對你姐夫沒有信心?”
“姐——”
薑映梨斂了笑容,慢慢吞吞道,“沈雋意聰慧敏銳,對世事並非一無所知,若是他存了這份心思,嚴防死守又有何用?若他心有丘壑,珍惜感情,自會避而遠之。”
世間男子出生便以出人頭地,建功立業為目標努力,難道當真就不懂世情,不懂揣摩人的心思用意嗎?
他們如何看不出女子彆有用心的接近,不過是掩耳盜鈴,不願意想,不願意去避罷了。
歸根結底,還是道德感和責任感薄弱,想了而已。
而控製人心,遏製本性,本就是世上最難做到的。
“可……”薑青檀欲言又止,低聲喃喃道,“可也不能這樣聽之任之吧。”
薑映梨笑了笑,溫和道:“阿檀,你要知道,篩選有時候比塑造更輕鬆。”
薑青檀愣了愣,一時沒懂意思。
薑映梨伸了個懶腰,“好了,閒聊結束。我去燒個水沐浴,你也趕緊忙去,這些事不是你個小孩子該操心的,走走走!”
她像是趕小雞的揮手,讓薑青檀頗為無語,隻能揉著耳朵嘀嘀咕咕地跑開。
薑映梨望著他的背影,不由搖了搖頭,站起來剛想往廚房走,結果扭頭就撞上個寬闊的胸膛。
“唔!”
鼻尖忍不住一酸,她抬頭瞪著沈雋意,“你站在這乾什麼?不對,你什麼時候在的?”
她跟薑青檀可聊了不少,也不知他聽去了多少。
沈雋意麵色如常,低頭打量著她,見鼻尖微微泛紅,並無大礙,暗暗鬆了口氣,回道:“熱水已經燒上了,你可以去準備乾淨衣裳沐浴洗塵。”
竟是沒回答這個問題。
薑映梨揉了揉鼻子,率先發難道:“你知道謝婉韻為何棄了大小姐身份,轉而賣身入沈家嗎?”
沈雋意麵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