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就說得格外有惡意了。
李玉珠愕然,心底不由浮起陣陣羞愧。
寧老太太卻聽出其中深意。
這謝危敏說的何意?
莫不是不但是上門羞辱人,更是想殺人了!
她原先還以為這謝危敏是為替謝家來認沈雋意的,而今看來,她卻是句句在挑刺,顯然另有目的。
這閨閣手段雖比不得外頭男人們喊打喊殺的,卻也是軟刀子割肉,疼在內裡。
寧老太太有些坐不住,剛要開門。
門口卻驟然聽到腳步聲。
薑映梨被沈桑榆拉著回來,緊趕慢趕的跑回來,就聽到這句唾罵。
瞬間,心底就湧起一股惱怒。
她推開半遮的門,大聲道:“沈雋意既不曾缺衣短食,更不曾病重難治,更有餘力讀書科考,這已是勝過世人無數,何來的無顏苟活?”
隨著聲響,眾人的目光不由被吸引了過去。
李玉珠聽到她的話語,好像驟然尋到了主心骨,忍不住喃喃喊道:“阿梨……”
寧老太太又重新退了回去。
倒是平陽公夫人陡然被駁斥,顏麵就不大好看,她冷冷地抬眸望去。
門口的姑娘長得儂豔美麗,就像是正午的太陽,灼灼燦燦,紮人眼球,更像是那花園裡最昳麗的那朵鮮花,奪人目光。
哪怕是最樸素的衣著,卻依舊遮掩不住她身上那股淩人氣息。
等聽到李玉珠的話語,她才反應過來,“你就是薑映梨?”
她當然知道薑映梨。
不如說,她身為沈雋意的妻子,是最早被她得知的。
更有者,她女兒口中也對她頗有微詞。
這回若非她提前讓妯娌轉移走淩昭昭的注意力,她都無法脫身前來。
現在看到薑映梨站在跟前,她就忍不住以苛刻的目光打量著薑映梨。
是比先前對待李玉珠和李雨溪更犀利的注視。
目光從她挽起的衣袖褲腳滑過,心中又下了個不知廉恥的定義。
薑映梨卻並沒有理會她,而是走到李玉珠身側,見她淚水漣漣,並沒事,這才轉頭望來。
“我是。你又是何人?”
“她說她夫家姓淩……”李雨溪小聲道。
“淩?”
薑映梨挑眉覷著平陽公夫人。
她認識的淩姓,隻有兩個。
而淩將軍沒有續娶,淩歡瓷母親也早逝。
想起先前尋上門來的謝知彰,她突然扯了扯唇角。
“淩昭昭的家人……平陽公府的夫人?”
“大膽!竟敢如此無禮對平陽公夫人!”嬤嬤大聲嗬斥。
這聲叱吒,就讓李雨溪和李玉珠愕然不已的同時,更是惶恐不安。
她們從沒見過這般貴氣的夫人!
而且還是公府夫人……
薑映梨身為現代人,麵對著這種以勢壓人,臉上不見懼色,相反,她打量得愈發肆意。
“我家世代良民,吃用皆是辛勤所得,種的也是晉室之地。我們安分守法,又談何大膽無禮!”
這就是說她們並非平陽公府的佃戶奴仆,自無需卑躬屈膝。
“你倒是伶牙俐齒!”平陽公夫人製止仆從,冷冷地看著薑映梨,“我早聽說你膽大包天,擅詭辯,如今看來,所言非虛。”
“哦,我要多謝誇讚嗎?”
平陽公夫人:“……”
這樣的人就沒臉沒皮嗎?
她的譏諷都聽不明白嗎?
她心中惱怒,“你對誰都這樣講話?”
不然緣何能活到現在?
薑映梨謙虛:“因人而異罷了。”
平陽公夫人深深吸了口氣。
兩人打了第一回合的嘴炮,算是彼此有了個簡單了解。
薑映梨扶六神無主的李玉珠坐下,將衣袖褲腳放下,跺了跺腳,問道:“所以平陽公夫人高抬貴腳來此,又是所謂何事?”
“莫非是為上回謝家的事而來?我還以為已經查明,我看謝大公子都放棄了。”
聽說這事,李玉珠連忙道:“阿雋當真是我是懷胎十月而生,上回我都同那位謝公子說過,儘管打聽就是。”
“為何你們就非是不信,非要跟我搶孩子!”
她不開口還好,一說話,平陽公夫人就來氣。
她拍案而起,臉上怒意融融,“你哪來的臉說這話?”
“你且瞧瞧沈雋意那張臉,可有跟你們沈家有半分相似!我已聽我侄兒親口確認,他與我小弟一模一樣!”
“我小弟英姿勃發,俊美灼燦,京都誰不讚他一句霞然若舉,芝蘭玉樹。就是那等文人墨客都抵不上他的風姿,從前哪家閨閣姑娘不曾懷春於他!”
“若非是我謝家祖輩有此等風姿,何來這般樣貌遺世。就你們這樣的莊戶人家,能養得出這般優秀英俊兒郎?”
“便是你們十幾輩祖墳冒青眼,都做不到!”
平陽公夫人心裡是積著氣的,從接到信時的惶恐痛苦,再到一路疾馳而來冷靜過後的,驚怒和忐忑。
如今公府的形勢,她比誰都清楚。
邃然出了這樣的烏龍,她都無法給淩家交代。
結果這婦人搶了她的孩兒,害了她的孩兒和她一生,卻還敢這般大義凜然,不知廉恥地講出這般的話語。
實是可惡!
若非她還留有幾分世家風範,此刻她都能撕了李玉珠!
平陽公夫人美麗而高貴,長年身居高位,浸潤出的威嚴自不是普通人能比,更何況她此刻怒發衝冠。
李玉珠都被其駭住了。
好在早有懂事的嬤嬤派人看管住屋子前後,未免被不知輕重的人聽了去。
隻有不知緣由的李雨溪陡然吃了個大瓜,滿臉驚詫。
李玉珠咂舌訥訥:“……那,那不都是巧合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