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堅持不懈,勤奮努力,積蓄到一定程度,方能有一日事半功倍。幸運興許有,卻到底稀罕……”
說到這,他驀地就想起了沈雋意。
當時他找上門去時,對於沈雋意而言,興許也是一次命運裡的難得幸運吧!
他卻並沒有喜悅,甚至是排斥。
而如今,他也聽說,他已經考取到秀才了,是以小二元的成績。
或許世人客官都聽多了狀元才子的故事,可不及弱冠,卻能得秀才,也是不容易。
那種年方二十,卻能成狀元的,開國至今也不過寥寥三人,多數都是泯然與眾人的。
他從來不曾移過初心,不曾寄希望於旁人呢!
這般堅定的人,竟是淩家人……當真是可惜了!
“哥,你想什麼呢?咱們還回不回去?”謝知剛見他教訓教訓著,驀地沒了聲音,不由好奇地探頭。
“沒事,回去。”
淩崖遲是在喝酒中途被喊去見的平陽公夫人。
黎衡倍感奇怪,等了沒多久,才看到他姍姍歸來,紅潤的臉上還有些許水跡,胸前也濕了一大塊,神色並不太好。
黎衡驚詫,“小弟,這是怎麼了?大嫂,大嫂難道拿水潑你了?你們……”
大嫂素來性情雅正,極少發怒的。怎麼……
淩崖遲:“……”
“不是大嫂。我一身酒氣,總不好去見大嫂,就去先洗了把臉。”
黎衡一臉“你就瞎掰”的表情,衣服就不對勁。
淩崖遲:“……好,我先去見了大嫂,但想著還要跟你喝酒,就先去醒醒酒氣了。”
黎衡這才滿意,得意道,“我就說我酒量比你好。畢竟我出外的應酬比你多多了,你哪裡比得上我的千杯不醉。不過,我們兄弟也很久沒這般痛快的喝過酒,晚間咱們抵足而眠,剛好聊聊……”
“來,繼續。”
淩崖遲喝得有些心不在焉。
黎衡倒是興致很高,他講著要去拜訪上官鴻還要跟趙恒淵這個師兄見禮,說著說著,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
“啊,我想起來了。”黎衡驀地坐直,眼睛亮閃閃的,“我知道為什麼眼熟了!”
淩崖遲莫名其妙,“你醉了?”
“說誰醉了呢!我說知道那個少年郎,就是我那小師弟像誰了,像謝危岑!你還記得謝危岑嗎?小時候我們還一起玩過!”
“那時候我剛過繼去信陽侯府,信陽侯府挨著鎮國公府的後麵,他那時候經常爬牆來我家摘桃子。”
“有一回他撞見我哭,他拿桃子扔我,直接把我腦袋扔了個大包。”
想到那年春日,坐在牆頭,笑意璀璨,鮮衣怒馬的少年郎,黎衡眼底浮現幾分懷念。
“不過,我也沒吃虧。我第二日逮了隻狗來追咬他,直接把他屁股的衣擺都咬掉了……你怎麼突然這個表情?”
淩崖遲的臉色鐵青又古怪,他長得麵如冠玉,這種神色扭曲他的五官,讓人一看就覺得嚇人。
“……沒事。”他從喉嚨口擠出一句。
“我記得後來你被他打了一頓,回家見母親時,鼻青臉腫的,母親還以為你被信陽侯虐待了,嚷嚷著要去替你尋公道。”
黎衡和淩崖遲是親兄弟。
是信陽侯當年無子,就挑選了彼時五歲的淩衡玉過繼,改名添族譜成了黎衡。
黎衡不服氣,哼哼道:“那謝危岑還被他爹打斷了腿呢!”
這些童年趣事,就像是心底蒙塵舊日物件,等到重新掃開灰塵後,才發現它們依舊鮮亮,卻也是物是人非的昏黃。
“我改日且去會會我那小師弟。”
黎衡驟然起了興致。
淩崖遲有心想讓他彆去,可又想起他這性子,若是說了,定是要追根刨底,倒不如就這樣吧。
翌日,黎衡就發現,淩崖遲跟大嫂似是起了齟齬,雖然大嫂態度友善依舊,但淩崖遲卻應對得懶散很多。
他好奇卻問不出任何來,就愈發抓耳撓腮。
……
鄉試的時間雖是定在五月,但卻不在柳城考試,需得前往幽州。
幽州路遠,不僅僅是因為趕路費時間,更是因為到了當地後,相應的準備更繁雜了些。
就至少要提前兩個月出發。
雖然才休息了幾日,但沈雋意卻依舊很忙。
他先去如約去了謝家兄弟坐落的驛站,麵見了平陽公夫人。
薑映梨提出要一起,他沒有拒絕。
親生母子見麵的場麵,並沒有感動得抱頭痛哭,互訴衷腸。
相反,冷淡得很。
地方是謝知彰提供的。
出乎意料的是,在場的還有個淩崖遲。
淩崖遲依舊那副慵懶風流的模樣,見到沈雋意進來,他才坐直了身體,眼神複雜地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他。
這是跟第一次見麵截然不同的心境了。
當時他以為他是謝家人,是以一種看熱鬨或者是幫人的心態,而現在卻是處在長輩的位置。
謝知彰跟兩人見了禮,語氣關切地寒暄了兩句,讓兩人坐下,這才看向上首靜坐的平陽公夫人。
他頓了頓,慢慢道:“阿雋,這就是你的親母,平陽公夫人,亦是我的姑母。”
“雖然沒找到接生婆子,但當時相應的村人都已然找了來,若是你還有疑慮,也可滴血驗親。”
他明白沈雋意是個講究事實的人,這回就是做了萬全的準備。(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