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這一切,冰塵不敢停息,立刻又帶著冰惜萱來到了冰魄宗深處。
入目所見,儘皆血色。
殘肢碎肉,四處遍布。
以屍山血海來形容,也不為所過。
濃鬱血腥味,讓即便身為真元強者的冰惜萱,也都忍不住一陣作嘔。雙目紅通通,看著眼前之景,兩行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隱隱可聞,更遠之處,哭泣聲不斷。讓本就壓抑難受的氛圍,再添幾分悲意。
兩道身影聯袂而來,臨至冰塵身前,二人躬身見禮。
“拜見老祖!”
來人一男一女,郝然便是與冰塵有過幾分交集的冰鴻與冰忻。
此時,二人與冰惜萱一般,原本素白的衣衫,皆早已被鮮血染透。且觀二人氣息,還明顯有些虛浮,郝然體內有傷。
“傷亡如何?”冰塵問道。
冰鴻再度一禮,沉聲說道:“宗門弟子死亡千餘人,傷三千餘人。普通人死亡三百餘萬!”
“什麼!”
冰塵、冰惜萱同時一驚。
目光立刻再度看向冰魄宗更深之處,神念瞬間四下覆蓋而去。
雙目漸漸猩紅,神色愈發冰寒,森冷殺意,讓冰惜萱、冰鴻、冰忻三人皆心底發寒。
自潛幽破陣之處,五十裡之內,此時幾乎不見生機!
片刻之後,冰塵身形一動,向著更深之處飛去。
不久,四人來到一處人群聚集之地。
向下望去,一片淒慘之狀。
無數屍首躺在地上,無數人在一旁痛哭流涕。強烈的悲意,讓冰惜萱、冰忻二人心神失守,再也忍不住心裡的難受,隨著下方哭泣聲一道,淚水決堤,嚎啕大哭。
冰忻一把撲到冰鴻懷中,身體不斷抽搐,不忍再向下一看。冰惜萱不斷擦拭雙眼,可越是這樣,淚水就越多,甚至隱隱可見夾雜在其中的淡淡血色。
冰塵下意識伸手,不過在靠近冰惜萱之時,又停了下來。
“冰魄宗早晚會交於你們之手,身為宗門領頭之人,一句話可斷千萬人生死。若此種風浪便讓你們崩潰,日後還如何抗下宗門大局。”冰塵說道。
不說這話還好,冰惜萱二人一聽到這話,瞬間哭得更為厲害。
找不到依靠,冰惜萱一把撲到冰塵胸口之上,用力擦拭流出了眼淚。
看著下方之景,冰塵心生愧疚。
他不敢說,他害怕說,冰魄宗此劫,乃是因他而起。
潛幽的目標是他,若他沒有躲進這裡,亦或者提前兩天遷移宗門,或許便不會有今日之慘狀。
他愧對冰魄宗,也愧對冰眸,不知該如何麵對她。以至此時,冰眸對此事都毫不知曉。
良久之後,冰塵沉聲一歎。
“先讓他們進坤域珠。”待冰惜萱二人情緒稍微穩定,冰塵說道。
冰鴻領命,立刻帶著冰忻飛向人群著手安排。
“你欠我冰魄宗三百餘萬條性命!”
待冰鴻二人走後,冰惜萱突然說道。
目光直視冰塵,雙目通紅,悲傷的神色中,帶著強烈地倔強。
冰塵怔了一下,猶豫幾許,隨之說道:“我會彌補。”
一聽這話,冰惜萱情緒明顯再度劇烈波動。
“彌補!你如何彌補!”
“三百多萬條普通人性命,千餘名師兄妹喪命,十幾位道劫長老身隕,兩位偽神老祖隕落。彌補?你拿什麼來彌補?你憑什麼來彌補?就因為你是祖師的弟子?”冰惜萱喝問。
冰塵沉默,神色愧疚。
“對不起。”幾息之後,冰塵沉聲說道。
冰惜萱想怒,可心裡那強烈地悲哀,又讓她不知從何而怒。
情難自禁,才止住的哭泣,又有兩行淚水忍不住滑落。
坤域珠傳送黑洞再度打開,剩餘數百萬人,在坤域珠吸力,以及冰魄宗眾道劫長老和尚有餘力弟子的協助之下,近半日之後,也全部送入了坤域珠內。
血腥難散,血紅滿目。
坐在冰魄宗山門不遠處的一座靈峰之上,冰塵舉目而望,入目所見,除了破敗,便隻有那無儘的血色。
空氣中那淡淡血腥味,似夾雜著無儘的悲哀與怨念,讓冰塵聞之難受,聞之哀傷,聞之愧疚。
在自責中獨自品味,冰塵雙目幾許失神,心神中儘是之前那百萬之人身隕時畫麵的無限輪回。
見此一幕,其身後,冰惜萱心神幾許波動。
自方才開始,她便一直緊緊跟隨冰塵。目光死死盯在他身上,冰惜萱想恨,可又生不出幾許恨意。
她知道當前大形勢,也知道冰魄宗此番遭難也並非完全冰塵之過。可她又該如何來說服自己?如何去原諒冰塵?
她不是冰眸,她辦不到!即便冰塵當前所做,或許未來真會拯救整個冰魄宗,但眼前所及那遍地尚未乾涸的鮮血,卻在不斷提醒她,讓她無論如何也對冰塵原諒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