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辦公室,田莊又是倒茶又是敬煙的,這更讓熊兆銘確定,田莊對恢複生產的迫切性。
這樣一來,這個老家夥又拿起了腔調,大刺刺的往沙發上一坐。
“田主任呐,你們酒廠存在著不少這樣那樣的問題,但我又思考再三,覺得誰又能不犯錯呢,對吧。
犯錯就要處罰,這是千古不變的規矩。但是啊,我們主管部門執法,也得有溫度,麵對有問題的企業,不能隻是冰冷的一罰了之。
要教育和管理相結合,做到寬嚴相濟、法理相融,有效引導企業糾正違規行為,減輕對其市場經營行為的負麵影響。
現在改革開放,全國都在大搞經濟建設,進行招商引資。江州酒廠,是我們遼省的一麵旗幟,禦貢酒更是全國聞名。
尤其是江小白,遠銷歐洲,走上了世界。我們上級主管部門,對這樣的企業一定要有包容之心。所以我大早上跑了過來,就是通知你們,撤銷停產和罰款處罰。”
說完,熊兆銘翹起了二郎腿,悠然自得的喝著茶水,等待著田莊對他的感激涕零。
可是他呼嚕呼嚕,喝了好幾口茶,田莊也沒動靜。
“嗯?”
熊兆銘放下茶杯,就看到田莊坐在辦公桌後麵,微微低著頭想著什麼。
這老家夥的心臟猛烈跳動了一下,他可不能讓田莊有思考的時間。
“田主任,你這麼看著我乾什麼?我都說了撤銷處罰,你怎麼還不快點通知下去,儘快讓職工上班,恢複生產?
你要知道,年底可是銷售旺季,停產一天的損失,那可是天文數字。如果讓你們周董知道,省廳對你們的處罰都撤銷了,你卻無動於衷,後果肯定會很嚴重。”
田莊回過神來,歎息一聲“熊廳,我也想儘快恢複生產,可這處罰通告是省廳下發的,上麵蓋著章呢。
我說句您不愛聽的話,不要說您是副廳長,就算是廳長,這空口白牙的說撤銷處罰,我也不敢恢複生產呐。必須要有省廳的撤銷處罰通告,上麵還得蓋著章的才行。”
熊兆銘一聽,頓時就傻眼了,再也不裝腔作勢了。
“我說田主任,你怎麼這麼死心眼兒呢?我是副廳長,撤銷處罰就是一句話的事兒。如果你非得要撤銷處罰通告,你先恢複生產,我立刻通知廳裡,下午就能送過來。”
田莊還是搖頭“我知道這是熊廳關心我們企業,是為江州酒廠著想。可是人心隔肚皮,您能保證,您下麵的人跟您想的一樣,跟您是一條心嗎?
在沒有省廳下發撤銷處罰通告的情況下,我就恢複生產,要是被舉報,那可就不是停產整頓一個月,罰款八百萬了。”
“你……”
熊兆銘噌的一下站起身,又急又氣。
“我堂堂一個副廳長,難道還會騙你不成?”
“哎呀!”田莊也站起身,很是客氣的扶著熊兆銘坐下“熊廳,我沒說您騙我。我說是,人心隔肚皮。您是廳長不假,可你能看透人心嗎?”
熊兆銘腦門兒青筋都蹦起來了,他就沒見過田莊這樣鑽牛角尖的。
“我可以保證,下麵的人絕對不會舉報。”
“不行。”田莊依然搖頭“這種事情,您怎麼保證啊。抗戰期間,我黨出現了那麼多叛徒,這些人當初都有介紹人擔保,可最後又能怎麼樣?”
“你……我……”
熊兆銘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真想給田莊兩巴掌,把他打清醒,但是他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