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輝問道:“什麼煙,拿出來我看看。”
老兵猛搖頭:“沒有了,剩最後一根我抽了。”
喬輝一瞪眼:“少廢話,把煙拿出來。”
老兵不情不願的在兜裡拿出一包紅塔山來,喬輝一把搶了過去,嘖嘖有聲的說道。
“紅塔山二十塊一包,我都舍不得抽,你小子夠奢侈的。”
(一包紅塔山二十塊,會不會有人噴?九十年代的小說,二十一世紀的物價?我看過這樣一篇新聞報道,孔書記吸煙隻吸幾毛錢的低檔煙。
一次到阿裡黨校講課,一位同誌在桌子上放了兩盒紅塔山,孔書記當時就發火了,說:在阿裡一斤羊毛四塊八毛錢,一盒紅塔山卻要二十元錢,吸一盒紅塔山,四五斤羊毛就燒掉了。)
老兵嘿嘿一笑:“我就是想嘗嘗啥味兒,發了津貼我就買了一包,下次肯定不買了,也沒錢買了。”
喬輝拿出一根叼在嘴裡,又扔給周安東一根,然後把煙還給了老兵。
“錢省著點花,彆總是大手大腳的,攢點給家裡寄去。就算家裡用不到,自己攢著以後娶媳婦不行?”
“放心吧團長,就這一次。”
老兵沒有注意到,旁邊兩名炊事員,看著他把煙揣進衣兜,眼神很是不懷好意。
周安東把煙點著,看著廚房好幾口大鍋,還是燒的煤。
“你們每天早上,給這幾個灶台生火,就得一個多小時吧。”
“用不了一個小時,十幾分鐘就差不多了。”老兵指了指正在燉牛肉的灶台:“看看這個灶台,跟其他的是不是有點不同?”
“是有點。”周安東點點頭:“這個灶台稍微矮一點,是用不規整的石頭搭建的,都是用泥勾的縫。
旁邊這幾個灶台不同,是用紅磚搭建的,勾縫用的也是水泥,而且看起來也是非常美觀。”
老兵收起了臉上的笑容:“這是一口老灶,去年五月份換防的時候,一位老班長跟我講了很多這裡的故事。
這位老班長是七三年的兵,他十六歲參軍就來到了這裡,五年後在他的老班長手裡,接過了這個老灶台。
他跟我說,跟當年比起來,這個時候的阿裡已經算是天堂了。那個時候啊,阿裡便是不毛之地的代名詞。
槍和鋤頭兩頭拿是他們最真實的寫照,每天都過著看天吃飯的日子。地裡哪種菜熟了,之後幾天的餐桌上便是這種菜的各式做法。
像是土豆熟了,老灶台上便是土豆絲、土豆片和土豆泥的排列組合。一旦到了青黃不接的季節或者遇到連續的惡劣天氣,他們隻能白米飯啃醃菜,壓縮餅乾來填飽肚子。
說起那時最艱苦的,就是巡邏執勤。有的連隊守護著好幾塊界碑,四十多公裡的山路,來回需要4天3夜。
巡邏中的熱食保障是種奢望,每次出發前夜,老班長便站在灶台前為戰士自製壓縮餅乾。就是土豆粉加上玉米麵和水,撒上鹽巴,放入油鍋中調炒,烘乾後便可製成。
未來四天,巡邏士兵就靠著這些自製餅乾果腹,再配上冬天的白雪和夏天的山泉水,唯一的開胃小菜是醃製的蘿卜丁。
老班長跟我說,他負責團部食堂夥食十五年,穿上軍裝正好是二十年。而這個老灶台的爐火,已經整整燃燒了三十年。
就是十多年前營房重建的時候,這個老灶台都沒有拆除,爐火也一直燃燒著,沒有熄滅過。”
“這也算是一種傳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