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7月13日,農曆六月初五,星期三!
這一天早上,周安東早早的就起來了,看著外麵陰沉沉的天空,還有飄落的雨絲,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很是凝重。
今天還有一場暴雨,也是最後一場,但是比8號那天的雨還要大。
江州河水位猛漲,但最嚴重的就是淩川河,短時流量超過大堤防洪能力近一倍。
周安東站在辦公室窗前,回想著上一世的今天,發生的事情,他的記憶是非常深刻的。
因為江州河有決堤的危險,陳文奇下午就會回到市裡,如果他以總控全局,督促抗洪方案落實的理由留在市裡是可以不死的,而且這個理由冠冕堂皇,無懈可擊。
如果他巡查完江州河之後,不去錦裡縣一線視察災情,依然可以不死。錦裡縣的事有錦裡縣的地方領導處理,不需要他這麼高級彆的乾部去督促。
就算來到錦裡縣,不去出現險情的土山子村,他依然可以太平無事,反正抗洪搶險他已經儘到了應儘的責任,這份功勞是跑不掉的。
你一個市委書記,一把手,一個領導幾百萬人的地方大員,放著現成的安穩日子不過,好端端拚什麼命啊……
在新中國的曆史上,因抗洪搶險犧牲的乾部群眾很多很多,但正廳級乾部犧牲的可謂少之又少。
陳文奇犧牲後,遺體告彆那天,江州萬人空巷為他送行,周安東就是其中一個,有市民拉出挽聯:黃流濁水,無損潔白之身。青天白雲,永記清官忠魂。
《三國演義》裡說:身雖死,名可垂於竹帛也!
一個乾部好不好,不是自己誇的,不是下屬吹的,不是媒體評的,最終是人民群眾的口碑決定的。
周安東在窗前站了好久,直到身後辦公桌上的電話鈴聲響起,他的思緒才在時間的長河中收回來。
轉身來到辦公桌前,抓起電話:“你好,我是周安東。”
聽筒裡傳來姚軍的聲音:“東哥,我們已經在錦裡縣了,淩川河的情況不容樂觀。”
周安東沉思了一下:“你們先去一分廠,我馬上就過去。”
“好的!”姚軍答應一聲。
周安東放下電話,穿上雨衣往外走,來到吳慧琳辦公室門前抬手敲了敲。
“進來!”裡麵傳來顧兵的聲音。
周安東推門進去,對顧兵說道:“我馬上去錦裡縣,你現在立刻組織人手,把救災物資裝車,包括兩千頂帳篷。”
顧兵立刻站起身:“我什麼時候過去?”
“你在家待命。”周安東說道:“到時候,我會打電話。”
顧兵臉上的表情變得很嚴肅:“情況很嚴重。”
周安東點點頭:“姚軍已經在錦裡縣了,據他說情況不容樂觀,我們要做好萬全準備,一旦需要,物資必須在兩個小時內送到。”
“沒有問題。”顧兵快步出了辦公室:“我現在就去安排。”
周安東對吳慧琳說道:“家裡就交給你了。”
“放心吧。”吳慧琳站起身,看了眼窗外,表情凝重的說道:“氣象局反饋的信息說,今晚還有特大暴雨,也不知道江州河能不能挺住。”
“能不能挺住,咱們儘力就好,不要自己太大壓力。我們是企業,不是救世主。”
周安東眼神瞟了眼窗外,然後轉身往外走。
出了廠部,門口停著兩輛130輕卡,去錦裡縣,路上肯定有積水嚴重的地方,不要說轎車,吉普車估計都危險,所以周安東讓王文田他們開輕卡。
一個多小時候後,兩輛輕卡拐進了一分廠,一分廠領導和姚軍帶來的人全都站在院子裡,三一群五一夥的抽著煙。
“董事長來了!”一分廠副廠長梁木寬說了一聲。
廠長閆國海抬頭看過去,見到周安東下了車,急忙快步走過去。
現在的老閆同誌可是意氣風發,江州酒廠老廠長高慶奎被抓後,調他到虎王鎮酒廠擔任廠長。
年前的時候,集團又把閆國海調到了錦裡縣一分廠擔任廠長,這個家夥是憋足了勁兒,要在兩年內調到集團。
周安東正在抬頭看著一分廠西邊的一個大工地,一棟棟小樓已經起了一半兒。
“董事長!”閆國海遠遠的伸出手。
周安東跟閆國海握了握:“客氣話就彆說了,一分廠沒什麼問題吧。”
“沒有問題。”閆國海笑著說道:“咱一分廠的地勢很高,八號那天大雨,對廠裡一點影響都沒有。”
錦裡縣地勢西高東低,北端淩川河自西向東流入渤海。而一分廠就在西邊,所處的位置不在最高點。
但,如果一分廠的水到了腳麵,錦裡縣整個縣城中心,都得變成一片汪洋。
所以,就算淩川河決堤了,整個錦裡縣都被淹了,一分廠所處的西部都不會有問題。
周安東問道:“淩川河什麼情況?”
“情況不太好!”閆國海臉上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我剛剛給縣長打了電話,據說上遊雨非常大,淩川河水暴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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