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竇慶海歎了口氣,他那常年緊繃著的臉,此刻也像被陽光照耀的堅冰,逐漸融化,鬆弛了下來。
竇慶海緩緩站起身來,走到門後,拿起暖水瓶為馮二民倒了一杯水,輕聲說道:“坐下說吧!”
馮二民受寵若驚的雙手接過水杯:“科長,您彆這麼客氣,這讓我的小心肝兒七上八下的。”
“臭小子!”竇慶海看著馮二民的反應,破天荒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抬起手拍了拍馮二民的肩膀:“少跟我扯這些沒用的。”
兩個人坐了下來,竇慶海又拿出煙遞給馮二民一根,這讓馮二民有些難以相信,老竇可是出了名的摳,從他進了管理科那天開始到現在,沒有抽過竇慶海一根煙。
馮二民急忙伸出手,接過了煙,然後迅速從兜裡摸出打火機,為竇慶海和自己點上了煙。
“二民!”竇慶海張嘴吐出一口煙霧說道:“以前我對你比較嚴厲,有時候甚至有些不近人情。你心裡是不是對我很不滿,甚至有所怨恨呢?”
“沒有!”馮二民想都沒想,連忙搖頭的說道:“科長,這絕對不是我在敷衍您,而是我的真心話。如果沒有您的嚴厲要求,我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成長得如此之快。您的教導和督促對我來說是非常寶貴的財富,我感激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怨恨您呢?”
這一次,竇慶海的笑容更加真實了,但看在馮二民的眼中,卻如同見到了鬼一樣。科長笑了,而且還是第二次笑,不會被什麼東西上身了吧?
竇慶海自然不知道馮二民的心裡活動,要是知道,肯定會說,老子要是被什麼東西上身了,首先就是作法收回之前的兩個笑容,然後賞你一個大逼兜。
竇慶海沉思了一下:“這個協調小組,雖說吳總擔任組長,但就是掛了個名頭,肯定不會真正管事。所以呢,真正負責的,還是你和關經理這兩位副組長。”
說著,他頓了頓,繼續說道:“而且,這個協調小組也隻是個臨時部門,是為了跟甲方溝通才組建起來的,並沒有什麼實際的權力。不過呢,在人際關係的拓展方麵,那可絕對是實打實的好處。”
竇慶海稍稍加重了語氣:“所以說,吳總讓你擔任副組長,其實就是想培養你。但是,由於你資曆尚淺,經驗也有所欠缺,很難服眾。
所以,吳總特意安排了兩個副組長,這樣一來,既可以給你一些鍛煉的機會,又能借助關經理的經驗和威望來輔助你。”
至於吳總為何會如此安排關經理與你搭檔,其中緣由主要有兩點。其一,關經理資曆深厚,工作經驗豐富,足以鎮得住手下的人。尤其是她身為女性,且從事公關工作多年,在與人溝通交流方麵具有得天獨厚的優勢。
其二,也是更為重要的一點,那就是給你兜底。雖說甲方老大周安東是你發小,吳總也對你鼎力支持,而且這個協調小組的職責僅僅是負責雙方的溝通工作,出現問題的概率微乎其微。然而,凡事皆有萬一,一旦真的出現問題,不論大小,你都會成為眾矢之的。
原因很簡單,僅僅因為你是周安東的發小,就被提拔,很多人都是不服的,包括集團領導,肯定也有對你不滿的,但由於吳總支持你,他們自然不敢說什麼。
可隻要你有一點錯誤,就會被他們無限放大,然後借此攻擊你,把你在副組長位置上拉下來,換成自己人上去。但是,如果有關經理在,情況就大不相同了。
不要看關經理是女人,還那麼漂亮,見到誰都笑嗬嗬的,其實她的脾氣很不好。不管是誰,要是敢拿一點小事兒大做文章,她絕對不會慣著。”
馮二民可不是個笨蛋,在參加完會議回來之後,他就一直在深思熟慮關於擔任副組長這件事。他心裡很清楚,由於自己資曆尚淺且經驗不足,可能會在工作中遇到各種問題。
因此,他下定決心,今晚見到周安東時一定要虛心請教,畢竟除了周安東之外,恐怕沒有其他人會真心實意的教導他。
然而,讓馮二民萬萬沒有料到的是,科長竇慶海竟然會主動跟他談這些,而且還詳儘地幫他分析了吳總的安排。這突如其來的關懷和指導,讓馮二民既感動又感激。
馮二民站起身來,很是真誠的對著竇慶海深深鞠了一躬:“科長,非常感謝您的教導!”
這一躬,不僅代表著他對竇慶海的敬意,更表達了他內心深處的感激之情。
竇慶海顯然對馮二民的舉動有些意外,他稍稍一愣,但很快就反應過來,臉上再次浮現出笑容:“你可是我親手帶出來的,從某種意義上說,你也算是我的徒弟了。
如今徒弟得到了提拔,我這個當師傅的,當然有責任對你多叮囑幾句。千萬不要犯錯,好不容易得到的副科長職位可彆弄丟了。你要是丟了臉,我這當師傅的臉上自然也無光!”
馮二民打蛇隨棍上的說道:“師父,您還有什麼要教導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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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聲師父,叫得那個脆快,又把竇慶海叫樂了:“這麼多年過去了,我怎麼現在才發現,你這小子的臉皮居然如此之厚!”
馮二民沒有絲毫尷尬,嘿嘿一笑,狡黠的光芒在眼裡一閃,迅速地從兜裡掏出一包煙,然後熟練地抽出一根,遞給竇慶海:“師父,您抽煙!”
竇慶海看著馮二民遞過來的煙,猶豫了一下,但最終還是沒有拒絕。他將手中剛剛抽了幾口的煙按在煙灰缸裡,然後接過了馮二民遞給他的煙。這個小小的舉動,意味著他認可了馮二民這個徒弟。
“認下你這個徒弟,現在看來似乎是你這小子想要攀附於我,但從長遠角度來看,我才是占了大便宜的那一方。
你看看,你的發小可是周安東,而吳總如今又是你的強大後盾,無論怎麼看,你這小子未來的成就都是不可限量的。說不定,用不了多久,我就得尊稱你一聲領導了!”
竇慶海麵帶微笑,看著馮二民,突然眨了眨眼,話鋒一轉,“不過呢,現在你這一聲師父,不管將來你能走到多高的位置,哪怕是當上了部長,隻要你見到我,都還是得乖乖地喊我一聲師父。怎麼樣,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師父!”馮二民滿臉真誠的說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既然叫了您這一聲師父,無論我將來取得怎樣的成就,您永遠都是我的師父。
不過,您先彆高興得太早,要是我這個副組長乾得不好,被打回了原形,那您肯定也會跟著丟臉。到時候,您就算不認我這個徒弟,我肯定會天天跟在您屁股後頭彆人說,您是我師父!”
“咳咳咳……咳咳……”
竇慶海突然一陣劇烈的咳嗽,仿佛要把肺都咳出來一般。這突如其來的狀況,把馮二民嚇了一大跳,他趕緊站起身來,手忙腳亂地拍著竇慶海的後背,嘴裡還念叨著:“師父,您怎麼啦?是不是抽煙嗆著了?”
竇慶海嘴裡咳嗽著,眼睛也被馮二民拍得直往上翻。好一會兒,他才終於緩過勁兒來,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然而,馮二民卻依然沒有停下拍打他後背的動作,生怕他還有什麼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