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後撥通了三姑的電話。
曾經我以為,要是重獲了命格,必然得激動萬分和家人彙報分享。
我們要抱頭痛哭,慶祝三天三夜。
真到了這一刻,隻有矛盾複雜,緊張酸澀。
“栩栩。”
三姑的音腔一出,我眼淚刷一下就流出來了。
唯恐成琛笑話,我側臉看向車窗,張了張嘴,沒有吐出字節,唇角發顫,眼淚卻是越發的洶湧。
三姑在也沒急著問話,沉默數秒,輕著音,“孩子,沒事了,對不對?”
“……嗯。”
我擠著音兒,嘴巴一癟,又哭了起來,“三姑……我好了,我有了新命格了,是我自己重塑的新命格,善念鑄就的,我不再是陰人了,我可以回家了,我以後都能回家了……”
不用再和哪位親人保持距離,不用再怕會衝撞到誰……
我不是喪門星了。
不是了!
“姑知道。”
三姑聲音也是顫抖,“下午的時候,我得到感應了,姑要謝謝你,才能種下福德,淨心明性……栩栩,十一年,你苦了十一年,孩子,都過去了,你是最好的孩子……”
我捂著嘴痛哭,再也說不出話來。
在家人麵前,我隻有偽裝的堅強,內心永遠脆弱。
往事一幕幕浮現在眼前,最初得病撞邪,爸爸帶著我四處拜見先生,背著我上鎮遠山。
得知我必須留在鎮遠山,爸爸還舍不得,不斷的說些看似沒腦子的話。
如同成琛和無量道人說我‘不行’,我吃不了那份痛無可痛的苦。
爸爸亦然如此,他覺得我留在鎮遠山‘不行’。
縱使現實已經擺的清楚,情感又怎麼可能快速明斷?
是什麼牽扯著他們態度拖泥帶水的?
對我的愛。
三姑反過來安慰我,她還和成琛聊了會兒,決定緩一緩再和我爸爸媽媽講這件事。
以免他們情緒激動,血壓再控製不住。
風浪已經過去了。
日子很長,凡事不用急於這一時。
我心放了,有了命格,有了新生,可以放慢腳步,慢慢的擁抱生活。
許是這些天一直在不停地奔波,飛機,火車,巴士……
情緒緩和後感覺好累好累,窩在成琛懷裡,哭得眼皮腫腫的,沒多會兒就昏昏沉沉。
似睡非睡間,猛地想到一件大事兒,我抬起臉看他,“成琛,完了,我給自己撞死了,我現在的身份是假的,我是死人來著。”
“噗嗤~”
一路靜音的周子恒沒有忍住。
成琛垂眸看我,將我的臉按回懷裡,蓋好毯子,輕音道,“沒事,我已經解決了。”
對呀!
他什麼都知道啊。
我安心的窩在他心口,笑了笑道,“成琛,還好有你。”
成琛將我包裹在毛毯裡,音腔沉了幾分,“沒我的話,你根本不需要吃這些苦,栩栩,謝謝你,謝謝你的奮不顧身。”
我怔了怔,想到什麼,看著他的下頜,“成琛,那我們這是不是雙向奔赴?”
成琛俯臉吻了吻我的額頭,嗯了聲,手臂隔著毯子抱著我緊了又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