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女子沒有說話,依然麵無表情,她隻是輕輕的抬起雙臂,微微一震,七星手杖裡似乎竄出一條龍,金光一閃便飛去空中不見。
那漫天黃沙就突然跟著一驚,然後,倏然墜落,場麵宏大而壯觀,整個亡靈世界如同下了一場沙礫大雨,同時,那六十四個傀儡也全部收回了它們的長戟,再次整齊的列成了一個方隊,變回死寂的泥塑。
終於消停了……巴豆澎湃的血液瞬間沉寂下來,他瞪眼瞧了瞧那些傀儡,心有餘悸般得抹了一把額頭。
他的感覺還是對的,這麼凶險之地,突然出現了一個冰清玉潔的聖女,必然不簡單,看來,他猜對了。
巴豆收起陌刀,立馬轉過身去,屁顛屁顛的朝那個姑娘跑了過去,自己做了錯事,就應該有惹禍的覺悟。
路過那兩匹戰馬,巴豆朝那兩個傀儡打了個招呼,跟兩個死物嬉皮笑臉道,“兩位將軍好啊!”
那兩個石像生沒有搭理他,他也不在乎,腳步不停,一溜小跑繼續朝那個女子跑過去。
巴豆就像在一場場大夢中蘇醒,到現在依然都覺得發生的一切就像一場夢,就像一場笑話,而他就是那突然衝進舞台上的蹩腳的戲子。
他不知道,這是他的人格和神格在發生著劇烈的碰撞,讓他自己都人鬼不分,時而清醒,時而渾渾噩噩。
就是這樣,渾渾噩噩的時候,似乎有人要給他一個角色,而清醒的時候,他偏要破壞他們的計劃。
他的人格在否定神跡,而他的神格在不斷地將他拉進深淵。
而當他極度清醒的時候,作為一個王者,他就是不喜歡被人擺布,這是銘刻進骨子裡的印記。
自古以來,無論布衣還是王者,在進入到森嚴的等級製度之前,他們都是自由的,他相信,隻有不被束縛的靈魂才能掌控自我。
而作為一個王者,他還有他偏執的一麵,就像他明明知道那個都可察的小心思卻要偏偏入他的套一樣。
他不記恨他,就像他跟這裡的任何人都不記仇一樣,他隻是在本能的向自己的命運挑戰。
“謝姑娘!”
巴豆朝白衣女子拱了拱手,然後彎腰謝禮。
他對這裡的一切都充滿好奇,但是,他絕不主動提出問題,仿佛多問一個問題都是一種失禮行為。
這個女子麵無表情,沒有憤怒也沒有逐客的跡象。
女子隻是微微點頭,算是還了禮。
既然有了禮尚往來,巴豆瞬間放鬆了不少,他看著眼前這個秀色可餐的女子,情緒在慶幸和玩味之間波動的同時,心裡甚至還嘀咕了一句果然有大家之象,不糾結於小節。
女子轉身即走,轉身的同時,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巴豆立刻跟了上去。
在走到陵墓門前,女子停了下來,微微轉頭道,“見王,卸甲。”
巴豆明白,隨手將他手中的陌刀向旁邊一丟。
再好的兵器也隻是一把兵器而已,他又怎麼會在乎。
他昂首闊步跟在了女子的身後,走進了這座神秘的王陵。
二
巴豆第一次進入帝王陵,而對於王陵他沒有什麼研究,顯然也沒有什麼興致去琢磨,他隻是緊緊地跟在女子的身後,目不轉睛的看著眼前這個女人的背影,品評著她的步伐和身段,這對於他似乎更有興趣,彆有一番滋味。
巴豆在心理上依然是一個普通人,所以,當他跟隨那個女子來到了這個宏大而富麗堂皇的地下宮殿裡的時候,當他抬起頭直視那九條金龍,他依然被深深的震撼到了,與此同時,一種極度的卑微之感瞬間侵襲了他的全身。
仿佛他渺小如螻蟻,對王之敬畏油然而生。
同時,他的靈魂仿佛被進行了一場滌蕩,如同一個蓬頭垢麵的人站在了淋浴頭之下,一切塵土油汙被洗滌一空……當然,這也是一種來之於王的洗禮。
巴豆一動不動,整個人像一尊雕塑。
而在他的旁邊,那個白衣女子正在打量著他。
也許女子非人,心緒波瀾不驚。
“巴禮佛?”
女子突然開口說道。
她的聲音清冷又悅耳,將怔住的巴豆喚醒。
巴豆皺了皺眉毛,問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大名?”
女子輕歎一聲,麵龐便籠罩上一層霞紅,仿佛塗抹上了一層脂粉,臉色紅潤起來,而不再是一隻鬼。
女子道,“你剛出生不久便染上惡疾,險些喪命,你母親抱著你四處求醫,雖然那個年代醫療水平有限,但還是保住了你的性命,後來,你母親抱著你去寺院祈福,寺院主持給你取名巴禮佛。”
巴豆一愣,心有不悅,脫口而出,“靠,這你都知道……。”
巴豆的大名很奇怪,巴禮佛?就像一個姓關的女孩子起了一個名字叫關音一樣,所以,少有人提及,即使在他正常的社交關係中,他都不報真正的大名,而以巴豆自稱。
女子笑了笑,將手中的七星拐杖向空中輕輕一拋,一束流光射向天空,頓時,天穹之上,群星閃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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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伸出纖纖玉指,道,“你是其中一顆。”
聽她這麼說,巴豆伸了個懶腰,然後抱住雙臂,不以為意道,“是呀,他們都叫我武帝。”
女子不可察覺的會心一笑,將手指指向自己,道,“我姓姬,原名十三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