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冰原?”
紅裙女子歪了歪頭,露出思索之色。
“距離倒非遙不可及,隻是那裡地穴魔蛛盤踞,凶險異常,師兄為何偏選此地?”
白發男子目光沉靜,不疾不徐地解釋,條理分明:
“此刻正值北域極寒,地穴魔蛛陷入深度冬眠,一身實力,至少削弱三成,隻要不陷入重圍,以我煉虛後期修為,配合戰訣,自保當無虞,師妹放心,師兄並非莽撞之人,早已深思熟慮,權衡利弊,方才選了此地。”
紅裙女子眼中光芒一閃,櫻唇微張,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師兄行事向來周密,我自然知曉,然世事難料,切記!無論何時,萬不可有絲毫大意!”
她停頓了一下,目不轉睛的望著白發男子,聲音壓低了幾分,帶著一絲探尋。
“還有……你這般急切地提升實力,心中所念,是否仍是……複族?”
白發男子身體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臉上掠過一絲愕然,隨即化作苦笑:
“師妹切莫亂言,師父仙逝之前,我曾在他老人家榻前立下心魔血誓,今生絕口不提‘複族’二字,複族之事…我早已放下,塵封於心。”
紅裙女子上前一步,伸出纖纖素手,帶著冰涼的觸感,輕柔地撫上白發男子冰冷的臉龐,微微搖頭,眼眸深處是洞悉一切的疼惜:
“師兄,你瞞得過師父,卻瞞不過我!”
“無數次,我見你獨自一人,立於這風雪之巔,眺望雲海之外,一站便是整日整夜,身影孤寂得如同這萬載寒冰!”
“你心中必有萬鈞之重,有夙願未了,卻又如困鎖深淵,無力掙脫!除卻那刻骨銘心的複族之誌,婉兒實在想不出,還有何事能令你如此?”
白發男子臉上的訕笑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看穿心事的複雜,有赧然,有追憶,更有深藏眼底的不滅火焰。
他沉默片刻,終於輕歎一聲:
“未曾想,師妹心思竟如此細膩通透……”
“我深知師父反對複族,是因這條路荊棘密布,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他老人家不願見我重蹈覆轍……”
他猛地抬起頭,目光變得銳利如刀,穿透風雪,聲音不高,卻字字千鈞,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但是,我薑雲凡,無懼!”
白發男子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仿佛要將胸中的積鬱儘數吐出,眼神變得有些悠遠:
“師妹可知,自兒時起,我便時常陷入同一個夢境,揮之不去。”
“什麼夢?”紅裙女子美眸一眨,好奇心被勾起,忍不住追問。
白發男子陷入短暫的沉思,似乎在組織語言,緩緩道來:
“夢中,我身處一個絕對的、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深淵,那裡沒有光,沒有聲音,唯有死寂和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一個古老而悠遠的聲音,如同亙古的回響,不斷在我靈魂深處呼喚。”
“到神殿來!到神殿來!”
婉兒聞言,神色劇變,一雙美眸瞬間瞪得滾圓,小嘴微張,滿臉的震驚與難以置信。
這隱秘的夢境,師兄竟是第一次向她吐露!
“師兄可知…那漆黑深淵,位於何處?”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薑雲帆微微搖頭,白發隨風輕揚,眼中是深深的迷茫與探尋:
“不知。”
“無數次從夢中驚醒,我竭力回想,試圖在現實的山川地理、古籍秘聞中尋找與之對應的線索,卻始終如大海撈針,無處印證。”
“故而我想,那呼喚我的神殿,必定存在於一個我從未踏足、甚至未曾聽聞過的未知之地。”
他說著,眼神變得無比堅定,右手無意識地緊握成拳,骨節微微發白。
“但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那座神殿,或許與我族消逝的先祖、與我族遺失的古老秘密息息相關!它就在那裡,在某個地方等待著我!我……必須找到它!”
看著薑雲帆眼中那不可動搖的決心,紅裙女子心中最後一絲挽留的念頭也徹底消散。
她知道,眼前這個人,如離弦之箭,再無回頭可能,當即小口一抿,發出一聲輕如落雪的歎息。
“我明白了…師兄此去,山高水遠,萬望珍重己身,事事謹慎,待他日功成,進階合體,定要…早些回到這大雪山來。”
她素手一翻,掌心之中,托著一物。
那是一隻小巧玲瓏的靴子,通體赤紅如焰,仿佛由最純粹的火玉雕琢而成,表麵流淌著溫潤而內斂的靈光,絲絲暖意驅散了周圍的嚴寒。
薑雲帆目光觸及此物,臉色瞬間大變,失聲驚呼:
“火雲靴?師妹!此乃你最為珍貴之物!快快收起,師兄萬萬不能受此重禮!”
紅裙女子展顏一笑,刹那間如冰雪初融,山花爛漫,明媚不可方物。
她將火雲靴又往前遞了遞,毫無收回之意:
“師兄此言差矣,我留守大雪山,有師父留下的禁製護佑,安如磐石,此物於我,並不大用,留在這裡,也是明珠蒙塵。”
“反倒是你,獨闖北域冰原,火雲靴正是急需之物,它能助你踏雪無痕,驅寒護體,更能增你幾分遁速,帶上它吧,權當……婉兒伴你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