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嗒,咯嗒…
聲音在安靜、乾淨、空曠的樓道裡,回蕩著。
捂住耳朵,這種聲音還是從遠到近闖入耳膜。
周圍的“病房”開始嘈雜起來,不斷響起絕望的哭嚎和哀泣聲。
這些人,來的時候有多雀躍、誌得意滿,現在哀求得就有多卑微。
看到那些人相似的外貌,和青春、健康又朝氣蓬勃的活力,這兩年,類似的人裴向挽見過太多了。
為了什麼,目標是誰更是一清二楚。
裴向挽並不覺得這些人落到這種境地是活該,也不能全怪他們貪心,畢竟這些人絕大多數,是被裴家用高報酬哄騙來的。
更多的,是被裴家從小培養的“養女”還有女招待。
有的人,甚至不知道他們麵對的,是什麼樣的人,一臉無知的以為這是項簡單的工作。
裴向挽在虞氏工作的時間不算短了,更是在虞行翡手底下工作了這麼久。
每天都有的屍體從門前被人拖著走過,來了就無法自由行動的監禁,堆積起來的恐懼,越來越多。
包括裴向挽,也日日活在驚懼之中。
這也是她幾年前畏懼著虞行翡的原因。
比起幾年前,現在的他更加肆無忌憚了。
毫無疑問,不論是曾經還是現在,虞行翡,是真的會殺人的。
這個人沒有同情心,他根本就不會管你是不是被迫的,是不是情有可原。
裴向挽甚至不知道,為什麼她也會被綁到這裡。
都已經知道虞行翡不喜歡女人了,她也發揮了她的作用。
將虞行翡一一彙報了出來。
虞家發生的事情,整個星海市都知道,為什麼還要盯著她和虞行翡不放。
現在唯一能讓裴向挽安心的,是她和虞行翡不是對立的,更不會聽從裴家的去勾引引誘他,隻要她老實本分,應該就不會有事。
強水流衝刷在身體上,沉重得讓裴向挽有些難以呼吸。
水流從排水口緩緩消失,身體因為發冷而顫抖,門口有人送來了乾淨、性感的衣物和大毛巾。
比起身體都寒冷,更讓人難以接受的,是來自心底的懼怕。
看來,今天,是輪到她進那間“病房”了。
裴向挽不斷安慰自己,不管怎麼樣,她是虞行翡的下屬。
她會聽話,躲得遠遠的。
可是,心口,還是莫名不安的顫動著。
天色越暗,“病房”門被人從外麵打開,這還是裴向挽第一次能踏出那間監獄。
隔壁房門口,一個年輕男人被拖了出來,和她一樣,清理乾淨了身體,身後同樣跟著兩個身材健碩的“醫生”。
這一層,這樣的房間很多。
看起來,像精神病院一樣的…“監獄”。
裴向挽用指間扣著手腕上,擦洗不掉的編號。
這一間間房屋裡,關著的男男女女,不論性彆,被統稱為“母豬”。
他們就如同待宰牛羊,來到了這裡,就不被當作一個人來看待。
裴家,這兩年,可真是越來越猖狂了。
經過多日觀察,這裡的“客人”,隻有一個人。可惜,隻對特定的某一個人“服務”,這好像並不是一件值得安慰的事。
特殊癖好和殘忍嗜殺比起來,性命似乎更為重要。
被押著向樓上走,樓梯旁原本是供殘疾人行走的無階梯路道。
每天的屍體,應該就是從這裡被運到樓下。
至於運送到了哪裡,誰都不知道。
身旁的男人,牙齒咯嘣顫抖聲大到無法忽視。
樓上隻有一間“病房”,和他們的房間不同,這間更加牢固,也更加“高科技”,沒有鑰匙插孔,沒有把手。
“拿著。”
裴向挽回過頭,她身後的人目不斜視。
原來,並不是對她說的。
幾個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場的正方形小塑料膜,被身邊的人抖索著接過。
這個有著小麥膚色的年輕男人,那身本該陽光活力的顏色都有些灰敗了。
“放我走吧,我不做了。”
麵前的密碼門打開了,哀求著的男人被用力推了進去,知道無法反抗,裴向挽很自覺,抬腳自行進入。
門在身後被重新關上,房間裡暗沉一片,就像黑洞一般,裴向挽沒有靠近癱坐在地的人,雖然同樣害怕,還是好意提醒了一句,“不要靠近他,不要說話,不要動。”
不管是什麼情況,這樣應該是安全的。
即便是她已經提醒過了,房間裡亮起昏暗又曖昧的燈光,看到被重重鐵鏈綁縛著雙手、雙腳的人,兩人難免還是被懾服。
單薄的衣衫無法徹底遮擋住身體,裸露的腰腹暴露在兩人麵前。
盛氣淩人的高傲、拒人千裡之外的冷漠、蒼白虛弱又瑰麗的男人…是極致的豔麗。
裴向挽也算是習慣了,很快就回過神。
身邊的男人腳步卻不自覺,抬起,落下。
表情癡迷,被蠱惑到忘記了恐懼和那許多的前車之鑒。
不論是為了自己的老板的清白,還是這個陌生男人的性命,裴向挽還是開口喚回了那人的一點理智,“想活著離開,就不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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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虛弱,還被綁成了這樣。”麵對這個永遠高高在上,完美如同上帝親手雕琢的人,男人不自覺咽著唾液,還是抬起了腳步,緩慢靠近過去。
“隻要我能成功,就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
裴向挽不再出言提醒心存僥幸的人,冷笑著站在角落。
如果真沒有反抗能力,昨天進來的人,之前進來的人,又怎麼會被拖車拉走。
地上還散落著被掀翻的食物。
還有清掃機器人。
難怪虞行翡會是這副虛弱無力的模樣。
也是,裴家不可能不下藥。
耳邊響起鐵鏈聲和短暫的哀嚎,裴向挽緊緊貼著牆壁,想和陰影融為一體。
一個人被掐住咽喉,隻需要短短幾十秒到兩分鐘就會窒息。
一個被綁著的男人,即使失去自由,也不代表他沒有殺傷力。
床在晃動,像野獸齒間咀嚼的骨肉殘骸發出的咯吱聲。
剛剛和她一同進來的男人,張著嘴發不出聲音,隻能用絕望的眼神向她求救。
怎麼掙紮,仍舊無法撼動分毫。
他的喉嚨之上,醬紫色襯得雪色的手臂愈發雪白。
燈光暗淡,那雙淺色眼瞳在發亮,正饒有興味地注視著她。
那是種什麼目光?
是帶著陌生的打量和冰冷的誘惑。
冷汗從額角滑落,裴向挽完全不敢呼吸。
虞行翡…想殺了她。
就和被他壓在牆壁上的那個男人一樣。
為什麼…
房間安靜了下來,才幾分鐘,裴向挽好似過了幾個小時,或者是幾天。
身體僵硬,整個人虛脫了一般滑坐在地。
難怪,虞行翡會出現在這裡。
難怪,裴家敢現在出手。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刺鼻的煙霧充斥著整個房間。
裴向挽整個人無力癱在地上,和不遠處跌落在床邊的屍體一般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