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家呼籲,青少年的心理健康需要重視,讓孩子快樂學習,健康成長…”
“今日清晨,xx路發生一起惡性交通事故,重傷5人,暫無人傷亡,肇事人駕車逃逸,情節惡劣,有線索者請致電…”
耳邊的聲音忽遠忽近,被子沉重得像一塊巨石,渾身酸疼難以動彈,身體從未有過的虛浮無力。
陌生的氣味和不甚柔軟的觸感。
這裡,是哪裡?
身體很沉重,孫謹的腦子卻清醒了許多,伸手摸向身旁。
冷冷的。
隻有他一個人的體溫…
孫謹猛地坐起身的那瞬間,門外的李海就關閉了電視機。
從房間跑出來的人連家居鞋都來不及穿,光著腳滿屋子跑。
沒看到想見到的人,不死心的一遍又一遍尋找著。
孫謹臉上的表情李海實在不忍心看,這顆心也是被這對苦命人折磨得千瘡百孔。
“不要找了。”
罔若未聞,孫謹好像什麼都聽不見,在他準備開門跑出去之前,李海拉住了他的手腕,又立刻鬆開了手,用身體死死堵在門口,“彆找了。”
孫謹用力拽著李海的手臂試圖闖出去,“海哥,要出事了,快找他,我要去找他。”
“彆找了,孫謹,算哥求你了。”李海眼眶通紅蓄滿了熱淚,孫謹眼前同樣模糊一片,隻是固執的不住搖頭,“有解決辦法,我有辦法,來不及了,海哥,快找他啊!”
李海沉默著不肯讓開,大病未愈,孫謹的身體提不起半點力氣,根本沒辦法突圍跑出去,緩緩蹲下,坐在原地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怎麼能睡這麼久…”
“你答應過我,說再也不衝動讓我擔心害怕,虞放你個大騙子!”
“為什麼就是不肯等我醒了再做決定。”
虞冠桀不顧一切的離開了,卻留下了一個天大的難題。
李海谘詢過很多專家,更是做好了長期抗戰的心理準備,虞冠桀不在,孫謹一清醒就會情緒失控。
要麼是創傷後遺症的崩潰,要麼是不顧一切的要找到虞冠桀。
更有可能為了自我保護,選擇性的忘記噩夢。
現在這種情況,李海真的希望孫謹還不如遺忘所有,清空記憶從頭再來。
偏偏,是情況最差的那一種。
孫謹記得所有的事…
沒辦法去開解,更謹記著不能隨便碰到他的身體,李海隻能蹲下來降低威脅度。
能將情緒發泄出來,也是好事。
孫謹怪他的身體不夠好,沒能早一點清醒,怪虞冠桀不願意等他,他要找的人不在這裡了,無處抒發的憤怒立刻指向了李海,“我告訴你李海,你要是想害死放哥,就繼續攔著我!”
這罪名李海怎麼能背,虞正燦命真大,居然這樣都沒死。
一擊不成,虞冠桀肯定要躲起來靜待時機,現在誰也不知道他身在何方,李海也不能將孫謹一直關著不讓他出門。
隻要孫謹不傷害他自己,去哪李海都奉陪到底,也就鬆了口,“吃些東西,在桌上。”
“我不餓!”孫謹哪吃得下東西,李海靠在門上一動不動。
用袖子抹乾淨眼淚,沒有繼續僵持著浪費時間,孫謹快速又有些踉蹌著,幾步走到餐桌,將溫熱的粥一股腦的倒進肚子裡。
胃裡有了東西,確實多了些力氣。
孫謹捧著空碗,遞到李海跟前。
李海想拍拍孫謹的腦袋誇獎幾句,又急刹車的收回了手,接過碗筷,暗自後怕,趕緊放好又去找孫謹的鞋襪擺在他麵前,“穿好鞋子,我和你一起出去。”
穿著簡單輕便的家居服,安靜等待的孫謹乾乾淨淨的一如既往,直到李海看到他的眼睛。
焦慮、混亂…隨時會崩潰,不再是孫謹的孫謹…
李海不忍也不敢再和他對視上,埋著頭,正打算開車,孫謹硬是擠著,搶先上了駕駛座。
“我要回去!”孫謹扶著方向盤有些茫然,這裡不是他和虞冠桀的家,甚至不是任何一個他熟悉的地方。
生怕孫謹一個人飛車離開,李海上車的速度非常快,看著前方,平靜的回複著,“等這事結束了再回家。”
和李海詭異的冷靜不同,孫謹整個人心慌到顫抖。
李海他們根本就不可能攔得住虞冠桀,彆說阻攔了,這幾個人隻會跟著一起頭腦發熱。
就和從前一樣,隻要虞冠桀發話,他們什麼都敢乾。
以虞冠桀的性格,好不容易讓李海他們過上了正常的生活,這次絕對不會再將他們拖下水。
一個幫手都不肯帶,虞冠桀是要親手去了結所有不幸的因果。
虞正燦、劉豔…還有他自己!
孫謹的腿抖得厲害,手掌狠狠的握住方向盤,勉強控製住開始變得顫抖的聲線,“我要去市裡!”
這副模樣走路都喘還非得開車,孫謹現在的情緒根本就不適合開車,從清醒到現在,孫謹什麼都沒問,就像是預料到了一切,不顧一切的,試圖找回虞冠桀讓他回心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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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海想勸說,又實在是不忍心拒絕,也隻能指了方向隨他了。
踩下油門,沒有任何猶豫遲疑,孫謹的目標很明確。
關係到性命安危,孫謹也知道虞正燦如果還活著,肯定正滿城市的要抓他。
不能回家!
不能被抓!
更不能躲起來!
等一切塵埃落定就真的晚了!
孫謹能想到的,隻有一個人肯定能幫他找出虞冠桀。
再次來到星海市刑警大隊,李海就知道孫謹這是又要故技重施了。
上一次是讓向藍天查虞正燦的行蹤,這次是要通過警察找到虞冠桀。
李海對此並不抱希望。
常年混跡市井,虞冠桀從來就不是個隻知道循規蹈矩的人,更不是虞正燦那種鋪張奢侈,隻喜歡出入高端場所。
這次虞冠桀抱著必死的決心,隻為了潛伏在這座城市裡伺機而動。
甚至可以說,虞冠桀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星海市,就算是向藍天也不可能找得到他。
孫謹車都來不及停好,將車鑰匙扔給李海,下車快步跑了進去。
元氣大傷,僅僅是這樣就讓孫謹渾身無力,扶著門框,氣喘籲籲。
“我要報警!”
被一個年輕警察扶著坐下,孫謹很著急,語速很快卻不混亂。
做記錄的警察聽到名字,耐心安撫著,“你不用擔心,虞正燦已經報案了,有專人處理這件事。”
冒著被揭發的風險,虞正燦都要主動尋求警察的幫助,肯定是虞冠桀已經行動了!
警察裡,誰又能得到虞正燦的信任?
誰能找得到虞冠桀?
誰能阻止虞冠桀?
原來,他們想到了一處。
孫謹雙手顫抖,止不住的心慌,不需要思考,說得肯定,“是不是向警官負責他的案子。”
“是虞正燦指定向警官處理這件事對嗎?”
從警察的眼神裡,孫謹知道他猜對了,起身得太急,眼一黑差點摔倒,好在被扶著又坐回到凳子上。
孫謹捂著突突跳動疼痛的額頭,語氣焦急,“我要見向警官,我有事要和他說。”
“向隊長現在不在,你先回去休息。”
孫謹不願意回去等消息,坐在原地不肯離開。
李海走了進來,無視了警察們打量警惕的目光,坐到了孫謹身邊,無聲陪伴著。
“虞正燦知道隻有向警官能救他。”
“找到向警官,找到虞正燦,我就能找到放哥了!”
“找到向警官,找到放哥…”
孫謹猶如喃喃自語,李海太過難受,更沒辦法安慰。
並沒有等太久,向藍天回得很快,步履匆匆的跑了進來。
“小孫,你們先跟我走。”
甚至沒有停留的意思,招呼著人就往外走。
李海跟在孫謹身後,就像護著剛學會走路的孩子一般,就怕他摔倒。
孫謹上了向藍天的車,坐到了副駕,李海也跟著,趴在中間像個老媽子一樣,擔心孫謹累著了凍著了餓著了渴著了。
這過於殷勤嗬護的態度,引起了向藍天的懷疑。
孫謹和虞冠桀才是一對,李海更是被虞冠桀視為手足兄弟,難道李海是個忘恩負義的小人?並且早就覬覦孫謹已久?都等不及虞冠桀的事塵埃落定,現在就迫不及待的大獻殷勤,以圖得到孫謹的青睞?
懷疑是一個警察的本能,要考慮造成一件事情結果的所有可能性。
對於孫謹,向藍天相信他的直覺,有著那麼清澈的眼睛,對虞冠桀的愛戀明顯又濃密,他不會以身為餌讓虞冠桀失去理智。
至於李海,有動機。
向藍天踩下刹車,突然朝著孫謹那邊探過身體。
孫謹呆愣愣的似乎正在走神,呼吸輕到幾乎沒有,幾乎是同一時間,向藍天被李海揪著衣領推回了座位。
有所防備,肩膀還是撞上了窗戶。
果然露出了破綻,向藍天摸著肩膀,故作不解的指著安全帶,“小孫,要注意安全。”
孫謹還是沒有動作,向藍天又再次伸出手,這次被李海用力抓著手腕。
李海的呼吸聲很急促,明顯的非常緊張,可當向藍天看向他的眼睛,又覺得不太對勁。
李海的眼睛裡,沒有嫉妒或者是警告,而是…悲慟和慌張。
見向藍天不再試圖靠近,李海鬆了口氣,對著孫謹小心提醒著,“安全帶。”
向藍天突然靠得那麼近,孫謹確實有些被嚇到。
每當他替虞冠桀係安全帶時,就會這樣故意靠近他。
近到他們的呼吸和眼神都能糾纏在一起。
男人的手總喜歡扯亂他的衣擺,藏在他衣衫下的手掌很寬大有力,喜歡抓著他的後頸,手臂也會圈著他的腰,不給他任何後退的空間。
他們遲到的次數越來越多,不想離開的念頭無數次包裹在熱烈的呢喃裡,柔情蜜意近在昨日,孫謹是如此的想念著這一切。
曾經有多甜蜜溫馨難分難舍,此刻孫謹就有多害怕。
李海多次提醒,阻止著向藍天的幫忙,半點不敢催促,直到孫謹主動拉著安全帶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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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冠桀的暴走,李海對待易碎品一般的的小心翼翼,古怪的行為,還有孫謹的反常…這一切讓向藍天心中不斷發緊抽痛。
向藍天的手機不停的發出聲響,卻無人想去理睬,直到將車停到醫院停車場,向藍天才接通了電話,“虞先生,我已經到了醫院,馬上就上去。”
電話那頭隻能無聲催促,向藍天對他沒那麼多耐心,直接掛斷。
沉默了一路,這才打起精神,再次看向孫謹,“虞正燦的話我一句都不相信,他們之間突然發生了什麼,冠桀又要和他拚命。”
向藍天本來就打算找孫謹問清情況,這樣才能解決問題。
他就離開這麼一會,還有那麼多保鏢,虞正燦居然還是害怕虞冠桀會出現弄死他,明顯就是被嚇破了膽。
每一次虞冠桀徹底失去冷靜都和孫謹有關,這一次應該也是如此。
向藍天隻期望,這次不要是他猜想的那樣。
沒再沉浸在思緒裡,孫謹將他知道的,聯想到的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裴家出事,虞正燦應該察覺到要查他了,虞家老董事長去世,新董事長根本懶得理會他們。”
“虞行翡連裴家都要端了,更何況他們這種不正宗的虞家人。”
“走投無路就開始自亂陣腳,虞正燦想知道更多情報,他也知道放哥不可能會幫他,所以他把我抓了起來。”
向藍天直覺,事情不會這麼簡單,果然孫謹喘了口氣,正努力保持著冷靜,“這麼做並不是為了直接威脅,他知道我們一直在找證據,不論是因為任何人任何原因,放哥都不會讓他有逃過製裁的機會。”
“虞正燦既怕放哥和他拚命,又想讓放哥自願找你打探消息。”
靜靜聽著,李海總算是知道孫謹為什麼會有這麼一劫了。
沾上虞正燦,不論虞冠桀身邊是男是女是美是醜,都逃不過這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