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就是濟陽縣。”顧宴兮跨坐在馬背上,抬眼看了看天:“看這天,像是要下雨,不如找個地方暫避一夜。”
天空中烏雲密布,烏泱泱一片來勢浩蕩。
南箏騎著馬兒原地踏步幾下,問:“殿下覺得呢?”
“雨路難行,暫避一下也好,駕!”
馬蹄聲漸行漸遠,揚起一路塵土,逐漸模糊了三人的背影。
還未等三人進了濟陽縣城門,雷聲便如梵音響徹天際,暴雨傾盆而泄。
拳頭大的雨水迎麵砸下來,臉頰生疼,打得人睜不開眼。
最後隻能就近找到一座荒廢的廟宇。
“你們先進去,我隨後就來!”
周圍全是劈裡啪啦的雨聲,聲音但凡小些便會被遮得乾乾淨淨,顧宴兮隻能扯著嗓子喊。
一個是太子,一個是親生的妹妹,一個不敢使喚,一個舍不得使喚。
他這一路,簡直是忍辱負重。
顧宴兮抹了一把臉,眯著眼牽著三人的馬來到一處窩棚。
這間廟宇很小,除了外麵的窩棚,寺廟就是一間小屋子,中央空蕩的須彌座前一個積灰已深的香爐架,上麵香爐裡還存著半爐香灰。
一陣風刮過,南箏隻覺得渾身濕膩膩的衣服,好像瞬間結冰,冰渣刺骨,寒氣直往骨頭縫裡鑽。
她順著房梁掃視一圈,角落裡大片蛛網,被風吹得搖搖欲墜。
“南箏你快來烤一烤,這麼冷的天,又淋得一身濕,很容易沾染風寒。”
她聽著聲音垂眸,發現江珩已經將地上荒廢的稻草收集了一堆,手持火折子正往稻草上燃。
門外的風愈發狂躁,大有將廟宇連根拔起之勢,兩扇破敗不堪的門,被風刮得“哐哐”震響。
雜草堆上的火星子剛燃起,就被吹滅。
南箏頂著狂風,努力控製凍得僵硬的身體,艱難挪步到門口,費力地將門給關上。
可手剛一拿開,夾著刀子的風便如破竹一般叫囂著闖進來,“殿下,我關不上了!”
“來了,你再堅持一下啊。”江珩見狀當即大步到須彌座邊,試圖推動這座石台來抵住門,無奈石台太沉,他隻得四下搜尋,最後在角落裡發現一根大腿粗的木棍。
又將香爐架搬過來,堪堪抵擋住風勢,門依舊被吹開一條縫隙,呼呼往裡灌風。
兩人一心想著先將火升起來,好像都忘了什麼。
江珩再次掏出火折子,南箏趕緊伸手護在旁邊,費了好一頓功夫,終於燃起篝火。
她將凍得發紫的手伸到火苗上方,手指彎曲僵硬已然失去知覺。
直到溫暖的觸感在掌心一點一點化開,這才感受到一陣麻木刺痛。
猝不及防的,一雙大出一倍的手,將她的手團團包裹,“你的手太涼了,我手熱,給你暖暖。”
南箏驚愕抬眸,眨巴兩下眼睛,腦子裡亂成一鍋粥。
她不遲鈍,早就感覺到什麼。
隻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
對於感情,她不想考慮,亦不敢再碰,這一世,她隻求個安穩。
江珩垂著頭沒注意她的表情,搓了搓她的手,仔細地將她的手,放在離火苗不遠不近的位置烤著。
一切都那麼順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