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看來,我還是小視了。”
東方朔平靜的話語下,是深深的忌憚。
毫無疑問,
一切事都因度田起。
太子進沒說什麼,父皇病倒,他走到前台都能感覺到傾天的壓力撲麵而來,
仿佛是冒天下之大不韙!
丞相長史邊通冷哼一聲,
“遇山開路,逢水開橋,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困境,縱使聖明如文皇帝,在朝中也是步步驚心,
陛下立大誌,行大事,怎會一帆風順?殿下,不要怕了,被邪風壓倒,他們鼻子靈著呢,聞到您有一絲怕了就更來勁了。”
邊通透著怨氣和煩躁混在一起的勁兒,
霍光找他前,他還什麼都不知道,最近一看這些事,他隱隱有些明白了,他與桑弘羊的為政觀點相同,
國家至上,王權至上,見有如此多逐利大於忠義之人,邊通就氣得兩眼發直,
東方朔淡笑,
“邊長史說得對,殿下也不必太介懷,世間事有陰便有陽,有正便有邪,有叛臣賊子,自有忠正之臣。”
“東方大夫,我記得了。”
邊長史似嘲似諷,
“東方大夫為大儒出身,偏信了那群瘋子的學說?始皇帝獨信陰陽五行家而亡國,此下流之說,不可與正學相比。”
“偏聽則暗,兼聽則明。”東方朔望向太子進,“殿下可知,陛下遷都之意?”
不等太子進開口,東方朔自顧自說下去,
“關中地為長安所在王畿之地,
西楚霸王與高皇帝有約,先入關中者王,關中為天下最肥沃處,於天下三分之一,民不過十三,論其富,十居其六,
坐關中可撼動天下,
高皇帝先入關中,楚霸王與項伯不願將涇渭兩河劃給高皇帝,言巴、蜀亦是關中地,劃巴蜀於高皇帝,高皇帝天命所歸,坐擁天府,雖不如涇渭,仍能爭奪天下。”
邊通皺眉,不知東方朔此時和太子說這些是何意。
太子進不解道,“那長安如此肥沃,周遭群山扞關,父皇為何還要遷都?”
東方朔歎服道,
“陛下遷都,為千秋之業,其中得利非三言兩語能說儘,朔隻與殿下您說一處。
關中巴蜀、漢中,為漢家王業之地,自漢立國,關內、關外自有高低,兩地人不可擅自往來,關中出關外,關外如關中,所要文書是最難的一種。
不僅如此,依漢律所書,關內金、糧、銅、馬不得出關外,
樓船將軍楊仆平朝鮮有功,太上皇分其關外食邑,楊仆以關外侯為恥,自請命食邑少三一,轉封關內侯,最終如願....
諸事如此,殿下,您可知了?”
太子進並沒有二弟一點就通的聰穎,但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自然聽明白了,
“關內、關外....您是說天下仍未大一統?”
邊通在旁悚然,臉上動容。
東方朔點頭,
從地理意義上,諸侯國是割據勢力,推恩令和霍去病剿叛並行,才算是堪堪掃平諸侯國,
前後不過幾年功夫,諸侯國在行政上是消失了,而其留下的痕跡,卻不能輕易消弭。
另外,卻如東方朔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