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於三嬸來講,李劍垚到底有多有錢或者說富裕到什麼程度她是沒什麼概念的。
這個人的確沒念過書,熱衷於沒事在家扯閒篇,淨聊些有的沒的,和大娘比,沒有當大嫂的格局,能照顧到老人的情緒孩子的冷暖,和趙女士比,又缺乏了一些冒險精神,到了陌生的環境又失去了張嘴就來的優勢。
李劍垚跟她說的自身的兩個優勢其實隻能算一個半,做衣服是真的擅長,打眼一看就知道這人做件衣服需要多少布料,手紮一比劃就知道這塊布料是多少尺寸。
趙女士那手藝,一到大件的時候就得低眉順眼的請三嬸出山,畢竟她要是真敢把衣服鋦起來,奶奶真敢誇她鋦的不錯。
為啥不說小件?
因為小件穿在裡麵,就算針腳之間都漏風了,影響也不是特彆大,隻要不裂開露了肉就算是成功的。
但是三嬸的膽子是真的不咋行,在村裡爺爺是書記婆婆又厲害大伯子小叔子一大堆,到哪她都不怕,說話有底氣,要是趕個集啥的就容易露怯了,因為外麵的人吵架也是真不給她麵子。
而在家裡臉皮也是真的厚,奶奶不打兒媳婦,手指頭都不碰,這麼多年挨罵能忍住,還能嬉皮笑臉的,一般人也做不到。
挨罵的時候低眉順眼,轉頭沒多久就能把因為啥挨罵給忘了。
錢對她來說,幾百塊是大錢,上千塊就是很大的錢,要是幾萬塊那應該就是超級富豪了,李劍垚可能就有好幾萬塊,要不然自家的三個孩子不能供得起念書還能出國念書。
因為參考標準就是村裡上學,不要錢,初中的學費也就是幾塊錢一個學期就夠了。
因為她嘴上容易禿嚕,家裡基本上是不會當著她的麵說一些這個那個的,這就造成了她和家裡大多數人有個巨大的信息差。
至於惦記著讓李劍垚管他的寶貝兒子到結婚生子,相信也想過,但也明白倆人嚴格來說是堂兄弟,李劍垚有好幾個孩子呢,應該不會管建安啥的。
見恩見顏兩個對她來說,不是那麼重要,甚至遠沒有兒子重要,要不是爺爺奶奶不讓,她也能啥事兒都指使見恩去乾,她屁股一沉就能當老太君,指使著七八歲的見恩團團轉。
然後被奶奶一頓好罵之後又收斂下來。
就像當初分家不分夥,主要還是大伯和李厚欽兩家堅持跟爺奶一起吃飯,她就盲從,也一起吃了,當然也有很大原因是因為家裡隻有一口大鍋了,沒得選。
經過二十餘年的修正和沉澱,三嬸其實已經完成了一輪又一輪的邏輯自洽,至少在順嘴胡咧咧這方麵也是差不多能把住門了。
李劍垚更是理解,爺奶對於這個老兒子一家的擔心,老大家雖然沒那麼有錢,但是大伯有退休金,大哥大嫂兩個又是孝順的,大姐二姐也都不差,尤其是早就看出來李劍垚把食品廠的事兒早早的交給大姐,就是一條後路。
二姐那邊更不用說,以高齡的身份,硬生生的給攆到國外去念了回書,將來也是差不了。
剩下的這個,到政策好的時候發現就自己家窮的要尿血,心態容易崩。
所以看三嬸猶猶豫豫的,說到正經事就沒了主意才熱心的罵幾句。
飯都喂嘴裡了不知道嚼,老太太心裡覺得肯定是當初瞎了眼,找了個這麼不知輕重的當兒媳婦。
三嬸也反應了過來。
“那我試試?家裡也有縫紉機,就是好料子不好買,得用票,你三叔倒是發點票,做買賣不夠吧?”
“料子的事你不用擔心,我幫你搞定,你也不用非要回家去做衣服,村裡才幾個人,公社裡十天半個月的也不一定能賣出去一件衣服。
你就先留在京城,這地方人多,領工資的人也多,花錢買衣服跟花錢買早餐是一樣的道理,隻不過一個便宜,一個稍微貴那麼一丟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