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前,城內。
當紫雲兒見到穆遠漠的時候是在劉府。
穆遠漠一個人坐在亭子裡的石桌上,兩隻腳踩著石凳,閉目養神。
“千戶大人。”
紫雲兒聲音恭敬,來到穆遠漠的麵前,她站在台階下,朝著穆遠漠行禮。
穆遠漠聞言緩緩睜開眼睛,那雙眼睛當中凶悍之色儘顯,麵對這樣氣勢全開的穆遠漠就像是在麵對一隻凶獸。
“小雲兒啊,這次辛苦了,要不是你抓住那些逃散的月神教教徒,老子都不知道這群狗娘養的居然把算盤都打到老子身邊了。”
穆遠漠聲音洪亮,他看著紫雲兒,眼中儘是讚賞。
“回去之後,給你功勞簿上記上一筆。想要什麼儘管和大人說,隻要是咱千戶所有的,大人全給你送過去。”
劉府,這是穆遠漠的舅父家,穆遠漠自小父母雙亡,是舅父舅母將他一手撫養長大,紫雲兒在銀月婆婆醫廬發現的那幾個月神教教徒被帶回千戶所大牢之後,在嚴刑逼供之下終於說出了這次月圓之夜的祭品目標。
好巧不巧,就是劉府小姐,穆遠漠那位嫡親表妹一歲多的兒子。
得知這個消息之後,紫雲兒第一時間就傳信給了在外搜尋月神教下落的穆遠漠,不出所料,穆遠漠大怒,直接帶著錦衣衛人馬就來到了劉府這邊布防。
彆看這院子裡隻有穆遠漠一個人,但實際上,這劉府周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不知道潛藏了多少的錦衣衛同僚。
“下官不敢獨攬全功,這次能夠抓獲月神教教徒,白百戶功不可沒。”
“白百戶?哦,鎮撫使大人手下的那個小崽子是吧?”
穆遠漠猛地一拍腿,大笑一聲。
“好!既然你這般說,那就算他一功,等把這群雜碎給弄死了,老子請他喝好酒。”
“多謝大人。”
“行了,這邊危險,你先下去吧,聽老胡的吩咐,等抓住人,你率隊把他們給送回去。”
穆遠漠擺擺手,示意紫雲兒先退下。
紫雲兒沒有反駁,更沒有逞強。
她的戰力確實不高,若是留在這邊和那些一線同僚一同潛伏,隻會絆手絆腳,沒有任何意義,還不如去找胡副千戶,做好後勤的事情。
紫雲兒這般想著,便退到了劉府後院。
見到她退下,穆遠漠再度閉上了眼睛,劉府當中再一次清靜了下來。
這樣的安靜持續了很久很久,等到月色慢起,夜幕遮蓋,萬物寂滅無聲之時,一隻白雀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出現在了劉府房梁之上,啼鳴之聲驟然響起,劃破了天邊的萬分寧靜。
這一秒,穆遠漠猛地張開雙眼,臉上瞬間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沒有半點猶豫,他猛地從石桌上站起,身後龐大的金光巨像拔地而起,四臂三麵,怒目金剛,那巨像雙手合十,一手持劍,猛地朝著那房頂之上橫劈過去。
一瞬間,飛沙走石,那房頂之上瓦片被這龐大的威壓給儘數掀起,白雀哀鳴一聲,整個身子猛地脹大,頃刻間,一道人形浮現而出,一頭白發,模樣俊美,站在月下,就仿若天上謫仙人。
“狗雜碎,你們還真敢來啊!”
穆遠漠狠笑著,整個人全身上下靈力驟然升騰,那金色巨劍就這般落在了那突然出現的男子身上,男子身上月輝亮起,身後一雙靈力羽翼猛地張開,以最快的速度將他包裹。
嘭——
巨劍落下,男子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羽翼被頃刻間斬碎,他整個人瞬間化為一片片羽毛,消失在了原地。
咚!
就這樣,穆遠漠含怒出手的一擊就被這樣躲開了。
不對,也不是躲開。
等到羽毛再度聚集之時,那男子嘴角溢著一縷血絲,明顯是在這一擊上麵受了傷。
“穆千戶的不動明王金身名不虛傳,不愧是密宗帶發弟子,這等手段,當真暴烈無雙。”
“你是哪個狗東西?報個名字上來。”
穆遠漠站在石桌上,朝著那男子輕蔑問道。
“月神教新任教主,鶴留聲,正是在下。”
男子禮貌躬身,模樣優雅至極。
若是白忘冬在這裡的話一定會驚歎“這是好一個裝逼犯”。
“新任教主?”穆遠漠皺皺眉。“柳殘那老頭子呢?”
“您也說是老頭子了,當然應該退出舞台,把機會留給年輕人。”
鶴留聲即便是受了傷也沒有半分露怯。
“千戶放心,我帶領的月神教,絕對不會比那老東西更讓您省心,哦,不對,今晚過後,您就算是想不省心,那恐怕都做不到了。”
穆遠漠聽到這話一下子笑了。
“你不會是想殺老子吧?”
“為什麼不呢?”
鶴留聲淺笑著說道。
“在鳳陽府殺了你,可比祈願一萬個月亮都要管用的多。”
“哈哈哈哈,現在的小崽子是真的了不得了。”
穆遠漠徹底憋不住了,狂放地笑了起來。
他目光凶惡,跳下石桌。
“老子這般人物,也是你這毛都沒長齊的狗玩意能殺的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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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一落,他全身上下血氣猛地飆升,全身上下靈力翻騰,和血氣融合在了一起,凶悍的氣息席卷著整個劉府。
鳳陽府千戶穆遠漠,仙法源自密宗,肉身金剛不壞,主打的就是一個純莽夫路線。
“哼。”麵對這樣凶悍的氣息,鶴留聲冷哼一聲,他一甩袖,無數道身影從劉府四麵八方湧進。
“殺了他。”
聲音當中殺意濃濃。
這數百道身影就像是瘋了一樣,猛地朝著穆遠漠撲了過去。
為什麼會放這些人進來?
穆遠漠看到這群人的出現眉頭狠皺。
是外圍的錦衣衛出問題了嗎?
“艸!”
這怎麼看這也像是一盤甕中捉鱉。
但是……
穆遠漠怒罵一聲,然後直接衝向了這人群。
老子可不是鱉,是能咬死人的鯊魚。
穆遠漠一入人群就猶如猛虎下山,所過之地,儘是血氣滔天,他的一雙鐵拳生生砸碎了不知道多少個頭顱,抓起,捏爆,抓起,再捏爆。
這些月神教教徒在他手中就如同是小雞崽一樣,伸手就能捏死一堆。
可是,即便是觸之即死的情況,但這些人就像是中了魔一樣,瘋狂的朝著穆遠漠衝了過去,刀劍槍戟,鋒利的武器朝著穆遠漠身上狠狠劃過,可即便是人再多,都無法擊碎穆遠漠周身的罡氣。
可以這麼說,若是隻論肉身靈罡,穆遠漠在整個錦衣衛中都能排進前十行列。
而這個前十,還是把羅睺給算上的情況。
下麵的戰況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虐殺,鶴留聲就這樣站在房頂上,注視著穆遠漠的一舉一動。
“真的強的就像是個怪物。”
鶴留聲喃喃道。
但那又怎麼樣,今晚怪物必須死!
人群中,穆遠漠殺得越來越嗨了,他的下手越發狠辣,數百人在他麵前很快就死的差不了多少。
穆遠漠看著房頂上站著筆直的鶴留聲,獰笑表情越來越明顯。
“給老子,死下來!”
大日鴻天,不動明王!
不動明王金身再度浮現,它腳踩下麵那一堆不要命衝上來的月神教教徒,四隻鐵拳猛地朝著鶴留聲砸了過去。
鶴留聲眼中像是有著一輪彎月出現,他整個人就如同鏡花水月一般,想要從房頂之上脫離。
但……
一個巨大的金鐘在他的頭頂出現,一刹那,鶴留聲的動作戛然而止,停在了原地。
四隻金光鐵拳就這樣落在了鶴留聲的身上。
咚!
房頂被生生砸碎,鶴留聲的身影被猛地擊穿房頂落在了地上,全身上下羽毛包裹,死死咬牙抵住金身的四隻鐵拳。
穆遠漠看著他這副狼狽的模樣,冷笑一聲。
不知天高地厚,大概就是這個道理吧。
他穆遠漠之所以能坐鎮這麼多年的鳳陽府,你以為靠的是什麼?
“表哥!”
可就在穆遠漠踏著屍體,一步一步朝著鶴留聲走去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穆遠漠回過頭,看向從後院宅邸當中跑出來的男人,眉頭緊皺“你出來乾什麼?回去護著蓮兒。”
“表哥,後麵,後麵來了好多的賊人,蓮兒蓮兒被抓了!”
“什麼?”
穆遠漠心頭一震。
怎麼可能?
那邊可是留了不少錦衣衛的好手,怎麼可能會出現這等紕漏。
難道是……
穆遠漠扭頭朝著躺在地上半生不死的鶴留聲看去,鶴留聲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就這樣側著頭看著穆遠漠。
“狗東西!”
穆遠漠大怒,二話不說就要朝著鶴留聲走去。
擒賊先擒王,隻要把這小畜生給拿下來,那就能占據主動權。
但是……
“噗嗤。”
穆遠漠雙目瞪圓,身體一抖,不敢置信地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那裡,從後背插進來一柄短劍。
破靈劍,專破靈罡。
“狗東西……”
穆遠漠扭過頭,看向身後那一臉惶恐的男人。
這是他的妹夫……
“表哥,我,我,啊哈,哈哈哈哈哈……”
男人突然癲狂地笑了起來。
“都是你,都是你,老子不是入贅,老子又不是入贅!隻要沒有你,蓮兒就沒有底氣和我作對了,她就不會反抗我了,我們就能恩恩愛愛一輩子!”
他目光陰狠地看著穆遠漠。
“表哥,求你去死吧!”
“你死一百遍,老子都不會死!”
一柄破靈劍就想要了他的命?
不就是靈罡嗎?就算是一百刀斬靈刀上身,他也不怕!
“滾一邊去。”
穆遠漠猛地按住他的頭,全身用力,一把就將他從原地丟了出去,男人被狠狠砸進了廢墟當中,生死不知。
穆遠漠將背後的破靈劍一下子拔出,他看向依舊在那裡詭笑著的鶴留聲,心中突然響起了警示的鐘聲,一股極為強烈的不安感瞬間湧上了他的心頭。
這種感覺……
嗖——
破空聲在這夜間清晰響起,一根長錐就這樣從遠處而來,如同世間最飛快的流光,瞬間沒入了他的心口,直直穿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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