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宓,好巧,竟能在這裡遇見你。”
這溫潤的聲音一響起,白忘冬等人就停下了交談,轉過頭朝著說話那人看了過去。
果然,不出白忘冬所料,能叫出“阿宓”這個稱呼的,除了這塊狗皮膏藥之外,怕不是沒有其他人了。
路伏。
就是正在追求清宓的那位公子哥,據說是路家年輕一代的頂梁柱。
“你怕不是有病吧?”
他話音剛落,徐妙錦就在第一時間開口了。
“阿宓也是你能叫的?”
要不是知道清宓對這件事毫不動搖的態度,徐妙錦還真以為這人和清宓感情有多好呢。
“徐小姐,我們倒是幾日未見了。”
被徐妙錦罵,路伏沒有半點氣惱,他仍舊和顏悅色地朝著徐妙錦開口說道。
“滾,不想和你見。”
徐妙錦抬起手臂,指著客棧外麵說道。
這話,是半點情麵都沒打算給這路公子留啊,可想而知,徐妙錦得討厭這人討厭到什麼程度。
“徐小姐可能對我有什麼誤解。”
路伏非但沒有離開,甚至坐在了白忘冬旁邊那張空著的椅子上,心平氣和說道。
看到這一幕,白忘冬眉頭微挑。
說實話,白忘冬長這麼大其實是沒有見過“死纏爛打”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沒想到,今天居然能在這裡見到。
他要是清宓,現在絕對無語到極點了。
這不活脫脫就是一下頭男嗎?
“不不不,我對你可沒有誤解。”
徐妙錦連忙擺手,和路伏解釋道,生怕這人對她的話產生什麼誤會。
這種誤會必須要澄清清楚才行。
“路施主。”
作為正主之一的清宓開口了,縱使是她這般好脾氣的人,此刻都有點忍不了了。
“你這樣於我而言真的很困擾,還請你不要再這樣了。”
柔聲細語之下,是清宓氣惱的聲音。
聽到清宓這般講,路伏終於是慌了“阿宓,可是我做錯了什麼?”
“都說了不要叫‘阿宓’。”
連本小姐都還沒有這樣叫過呢,你算老幾?
“路施主,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我並不是你的良配,你還是莫要執著於一個出家之人比較好。”
“阿宓,你知道的,除了你我誰都不要。”
路伏的話裡麵藏了多少的柔情,那此刻坐在這裡的這些人就覺得有多肉麻。
白忘冬直接搓了搓自己的肩膀,那一瞬間的冷讓他這個常年玩寒氣的鬼修都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說真的,白忘冬覺得,這路伏就和徐妙錦說的一樣,多少是有些病在身上的。
截止到目前為止,白忘冬就看到了一個極度自我的人在那裡表演著所謂深情的獨角戲,入戲這麼深,根本半點都沒有去聽其他人說話。
徐妙錦沒有反駁,那也就是說,這貨說的都是真話。
可這真深情表現出來的卻跟假的一樣,這也是沒誰了。
“走!”
清宓破防了。
是的,那個從來都是一副溫溫柔柔樣子的小師太終於是破防了。
她惱怒地喊了一聲,簡直震驚了在座的所有人。
這好像還是白忘冬第一次見到清宓發火。
彆說白忘冬了,就連徐妙錦都沒見過這場麵幾次。
清宓小臉漲紅,怒視著路伏。
路伏驟然慌亂起來,他手足無措地從座位上站起,然後一臉不知所措地看著清宓“你彆這樣,我,我不說了就是了。”
“這位仙友,喜歡一個人沒有錯。”
君陌歎了口氣,默默說道。
“可你的喜歡若是對她造成了困擾,那你這樣的喜歡就顯得有些廉價了。”
聽到君陌這話,張宇霄極為驚奇地抬起頭瞅了他一眼。
嘶——
這貨,莫不是背著他有了仙侶吧?
這種話是君陌這個萬年單身狗能說出來的話嗎?
“我對阿宓的喜歡才不廉價!”
路伏冷聲說道。
“我永遠都不會對她造成困擾。”
“那你就滾啊。”
張宇霄冷聲道。
“你在這裡真的很礙眼。”
冷麵小天師的殺傷力還是不小的。
白忘冬看著這一桌子的人聲討路伏,不由地歎了口氣。
“你歎氣乾嘛?”
徐妙錦不滿地問道。
“隻是覺得路公子有些可憐罷了,他隻是喜歡上了一個人,到底有什麼錯,要被你們這麼聲討?”
白忘冬從椅子上站起身,還沒等路伏反應過來,他的身影就出現在了路伏的身後,雙手輕輕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呐,路公子,能告訴我,你喜歡清宓的哪個地方嗎?”
“哪個地方?那當然是……”
“噓——”
白忘冬手指放在嘴邊,
“我可不想聽到‘全都喜歡’這樣的答案,我在問你,你是喜歡清宓的心肝脾胃腎,還是那一頭看起來不錯的腦髓,又或者說,你隻是單純的喜歡那具骨骸?把答案說出來,也許我會幫你。”
“你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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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伏震怒。
“我怎麼可能會……”
“連喜歡都不敢大聲說出來,少年哦,你不勇敢。”
“誰會喜歡這些東西???”
“那你也配說喜歡她的全部?”
“哈??你莫要偷換概念!”
“那你到底喜歡哪個?”
“我……”
看著頓時啞口無言的路伏,周圍其他人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果然,這是白忘冬的主場。
而此時的白忘冬則是在看著路伏的後腦勺目光閃動,其實他繞到後麵來是想撬開這腦殼看看,這貨腦子到底長的有多大的。
但是很可惜,他還沒有拿出自己的工具,從另一邊傳來的聲音就打斷了他的動作。
“伏哥,你來了怎麼不說一聲?”
那是距離白忘冬他們這桌不太遠的一桌上傳來的聲音。
說話的錦衣少年揮著手,一臉的喜悅。
路伏聽到這個聲音瞬間回神,朝著揮手那人看去。
然後他就深吸一口氣,一臉認真地看向清宓“我不會放棄的,無論你問我幾次,我都不會放棄。”
“莫要墮了癡念。”
“我心如鐵。”
路伏堅定地說道。
“你們這是要去何處?可否帶我一個,我能護你安全。”
“就憑你,你能保護誰?”
徐妙錦淡淡道。
“徐小姐,路某在順德府也是有些名聲在外的。”
“那要不然試試?你要是能乾掉他們三個裡麵的任何一個,我都讓你跟著。”
話音一落,路伏朝著徐妙錦說的三人看去。
張宇霄依舊冷麵,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一言不發。
君陌笑容溫潤,看起來極為好相處。
然後,他看向站在他身後的白忘冬。
白忘冬很熱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臉躍躍欲試的樣子。
隻不過,那目光總覺得有些奇怪。
下意識得,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
好吧,他承認,這三個人,他一個也打不過。
即便路家沒有參與到太平經的爭奪當中,可路伏還是了解到了一些其中的內幕。
而作為爭奪者中最有實力的幾人,路伏自然認識。
天衍山執盤人君陌。
天師府小天師張宇霄。
還有就是這個幾次從混亂當中將張月英救走,一身實力極為強悍的錦衣衛百戶。
這個人,是叔父特意叮囑過他的。
“抱歉,打擾了。”
路伏雙手抱拳,向著幾人行禮,然後轉身離去。
這樣子,活脫脫就像是被幾個反派欺負了的男主,就差在心裡補上一句“莫欺少年窮”,“此仇來日必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樣的話了。
看著他這麼乾脆利落的離開,幾人微微驚訝了一下。
“我們是否有些過分了?”
清宓看著路伏那落寞的背影,皺著眉說道。
但話一開口,她就立馬反應了過來,連忙手舞足蹈地解釋道“你們不要誤會,我的意思不是說你們的做法有錯,我隻是覺得,我是不是有些太狠絕了,我是不是應該再委婉一點和他說的,這樣的話,會不會影響到他的道心?”
“傻姑娘。”
徐妙錦玉指伸出,戳了戳清宓的額頭。
“慈悲不是愚善,佛祖沒要求你們對每一個人都善心大發,在慈悲為懷的基礎上,你要做的應該是遵守本心。”
其實與人相處的時間越長,你就越能發現一件事。
那就是對一個人的印象總是會在交流當中慢慢改變。
白忘冬對清宓的初印象是在那輛馬車當中,那個時候的清宓笑容柔和,落落大方,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特彆通世事的大姐姐,可實際相處之後呢,白忘冬這才發現,清宓雖然溫柔,但卻有些單純,雖然心善,但是卻有些天真。
她不傻,可在某種時候總會有自己的堅持,這又讓人覺得她有些傻。
這樣的人,喜歡的人會特彆喜歡,但討厭的人也會特彆討厭。
而白忘冬,是處於即可以喜歡,又可以討厭的那個行列。
至於徐妙錦……
嗬,這姑娘就更有意思了。
反正直到現在,白忘冬也不覺得他看透了徐妙錦。
甚至於,他始終認為,自己對徐妙錦的認知隻停留在表麵。
就像是現在這樣。
“我明白。”
清宓點點頭。
“師父說過,人要學會變通,佛宗之人更是如此。”
“鏡清師太還說過這個的嗎?”
徐妙錦微愣了一下,隨即臉上露出笑容。
“那小老太太倒不是個迂腐之人。”
佛宗因為太重規矩,所以那些佛宗領袖在徐妙錦看來大部分都有些迂腐,舉個最直觀的例子,那就是跟著她姐夫從靖難一路到現在的那位大明朝堂第一奇人,道衍大師。
當年道衍大師佛法精深,在佛宗當中也有著不俗的名氣,可自他毅然投身燕王麾下之後,佛宗便將此人視為了奇恥大辱,凡佛宗之人,說起“道衍”二字總是會破口大罵,雖然是那種不帶臟字的罵,那也足以說明佛宗對道衍投身紅塵的痛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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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情況即便是到了靖難之役結束,道衍大師功成名就之後,也沒有半點的改變。
修行界中,一提起道衍大師就是對其屠龍術稱讚不已,可卻沒有一個人說他佛法通玄,因為佛宗早已將此人給除名。
“隻不過,這人放著,也許會對我們造成一些麻煩。”
白忘冬坐回到了椅子上麵,眯著眼睛看著和自家族人彙合的路伏。
他能感覺得到,路伏那壓不下來的負麵情緒,那是一種要想搞事情的氣息。
而且,不用白忘冬說,相信在場其他人大概都能看得出來,路伏有點毛病,不是腦子有毛病,就是其它方麵有毛病。
總之,這個人不正常。
“我等同行,有何懼之?”
君陌笑著說道。
就他們現在這個陣容,你彆說一個路伏,就算是整個路家,他們都敢闖上一闖。
“麻煩……”
徐妙錦喃喃著這兩個字。
緊接著,她眼波微動,似乎想到了什麼,原地站起。
“妙錦?”
清宓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拉著她的衣袖搖了搖頭。
“我去和他談談。”
徐妙錦柔聲說道。
“這趟骨佛寺之行勢必會有不少波折,若是能少個麻煩,那最好還是提前就解決掉。”
“那你好好和他談。”
“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