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看起來沒有什麼力道,卻讓洪三通如遭雷擊。
然後他的整條左臂便軟軟地耷拉了下來,再也做不出任何的動作了。
顯然秦陽這不動聲色的一記輕拍,直接將洪三通的左臂從肩膀上拍得脫離了出來,目的自然就是為了阻止他服用解藥。
對付一個戰力隻剩下半步玄境的洪三通,而且是如此出其不意,秦陽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做到了這一切。
此時此刻,洪三通左臂脫臼,右手手腕骨折,右手小臂被碧玉毒牙刺穿,讓得他的臉色蒼白得如同一塊壞死的豬肝。
直到這個時候,洪三通才意識到自己所有的算計,全都在對方的掌控之中,可笑他全不自知。
本以為能靠著自己玄境初期的修為,將這為首的小子擒為人質,讓那條大白蛇再也不敢輕舉妄動,自己也能全身而退。
沒想到最後的結果竟然會是這樣,這個隻有二十多歲的毛頭小子,遠遠不是自己想像的那麼弱。
甚至這肉身力量都是洪三通生平僅見,以前的他,連聽都沒有聽說過竟然會有如此妖孽的年輕人。
這小子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不僅百毒不侵,而且顛覆了洪三通對古武修煉的理解,更打落了他一身的心氣。
隻是這個時候的洪三通,已經沒有心思去想那些有的沒的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操心。
因為他清楚地感覺到,在自己左臂脫臼的同時,右手小臂之內的蛇毒,已經以一種極快的速度蔓延而開。
哪怕洪三通對普通的蛇毒已經有了一定的免疫能力,但是對這碧玉蛇毒的厲害,他卻是知之甚深。
若是能及時服用解藥,那自然不會有什麼大礙,可現在這樣的情況,他明知道解藥就在自己的衣兜裡,卻就是拿不到。
麵前這個年輕小子,也不可能讓他輕鬆就取出解藥服下,對方明顯是將所有的一切全部算計到了。
幾乎是數個呼吸的時間,就連隔得稍遠的南越王和沐清歌,也能看到洪三通裸露在外的右手手掌,變成了一片碧綠之色。
這明顯是碧玉蛇毒蔓延的征兆,這看在兩個女人的眼裡或許隻是有些驚異,但看在洪三通這個當事人眼中,感受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不……不要……”
如果說之前的洪三通還是演技爆棚,所有的恐懼都是裝出來的話,那這個時候他臉上的恐懼,就直觀地體現了他現在最真實的心境。
沒有人比洪三通更加清楚碧玉蛇毒的厲害,他也曾無數次親眼看到中了碧玉蛇毒的人,在自己的麵前淒慘而死。
此時此刻,洪三通總算是知道那些人在中了碧玉蛇毒之後,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了。
事實上此刻碧玉蛇毒還隻是在洪三通的右臂之內肆虐,遠遠沒有全麵爆發。
可一想到即將到來的痛苦,他的身形就忍不住開始顫抖了起來。
與此同時,秦陽已是伸出手來,從洪三通的衣兜裡掏出了一個同樣碧玉的玉瓶,然後在後者的眼前晃了晃。
“這應該就是碧玉蛇毒的解藥了吧?”
秦陽的精神念力,已經感應出藥瓶之中跟碧玉如出一轍的某些氣息,所以似笑非笑地問了一句。
而此刻洪三通的眼睛死死盯著那個碧綠色的藥瓶,從其內透發出來的渴望,自然被秦陽敏銳地捕捉到了。
“現在,我問你什麼,你就回答什麼!”
秦陽輕輕拋了拋手中的藥瓶,從其口中說出來的話,不蘊含一絲情感,隻有著一抹無情的冰冷,擊碎了洪三通所有的信心。
“是!是!”
一想到碧玉蛇毒全麵爆發之後的那種極致痛苦,洪三通哪裡還有之前的那種意氣風發,第一時間就連連點頭。
他清楚地知道,多耽擱一刻,就算最後自己能服下解藥,這一身修為恐怕也保不住了。
擁有了強大的力量之後,再讓洪三通這樣的人變成一個連普通人都不如的廢物,恐怕比殺了他還要讓他難受。
當然,如果非要在修為儘失和保命之間做一個選擇,洪三通恐怕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後者。
之前秦陽的一係列操作,已經將洪三通所有的信心全部打落穀底,他清楚地知道再強硬下去的可怕後果。
聽到這邊二人的對話,南越王和沐清歌都是朝著這邊靠近了一段距離,隻不過兩女的心情各有不同。
其中南越王早就猜到會是這個結果,但對沐清歌來說,卻又是一個意外之喜。
畢竟幾天前在清玄宗總部的時候,秦陽固然是展露出了鬥境大圓滿的修為,但能震懾住唐傲雲這些一流宗門家族之主的,終究還是大夏鎮夜司這尊龐然大物。
一個鬥境大圓滿的古武者,怎麼可能是一尊玄境初期高手的對手?
這樣的理念,在沐清歌心中已經是根深蒂固了,沒想到今天秦陽又給她帶來了一個大大的驚喜。
沐清歌本以為還需要那條大白蛇出手,才能力挽狂瀾,但現在明顯是沒有這個必要了。
果然秦大哥還是那個無所不能的秦大哥,這個世上,就沒有秦大哥辦不成的事情。
“第一個問題,你一個東海蛇島的島主,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這邊秦陽並沒有拖泥帶水,已經是問出了第一個問題,這讓旁邊兩女的臉上,都浮現出一抹疑惑之色。
大夏東西縱橫數千公裡,蛇島位於東海之濱,算是大夏的最東麵,而這武陵山則位於大夏西南,說是天南地北也不為過。
而且看那些數量眾多的毒蛇,恐怕也並非全部都是這武陵山大裂穀所生長,說不定就是這個洪三通從東海蛇島大批遷徙而來。
姑且不說如此大規模的毒蛇遷徙,是如何躲過有關部門監管的,這麼大手筆,其中必然隱藏著巨大的陰謀。
結合著清玄宗兩位宗主可能也進入了武陵山大裂穀深處,去尋找那所謂的武陵秘境,秦陽就猜測此事絕不像自己想像的那麼簡單。
不過這樣一來,秦陽倒是多了幾分尋找清玄子和吳成景的信心。
至少這武陵山大裂穀之底,並不像想像中的那麼平靜,或許從這蛇島島主洪三通的口中,能探查出一些秘密來。
“我……我……”
然而當秦陽問出這個問題之後,剛剛看起來已經妥協的洪三通,卻再一次有些猶豫起來,而且還忌憚地看了大裂穀深處一眼。
“沒事,你要是不想說,我也不勉強,反正我不急!”
見狀秦陽也沒有生氣,反而是退了一步,然後似有意若無意看了洪三通的右手一眼。
此時此刻,洪三通的右手手掌已經通體碧綠,就仿佛一塊玻璃種滿綠的極品翡翠,看起來竟然有一種異樣的高貴之感。
可誰都知道這是碧玉蛇毒在其右手掌內全麵爆發的跡象,說不定他的整條右手小臂都同樣如此。
順著秦陽的目光看了自己的右手掌一眼,洪三通身形狠狠一顫。
他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已經沒有跟對方討價還價的餘地。
若是拒不說實話的話,最終的結果一定是蛇毒爆發而死。
而且在臨死之前,他還得遭受無窮無儘的痛苦,就像他之前威脅秦陽之時所說的那樣。
既然沒有比這種死法更加痛苦的死法,那橫豎都是一個死,洪三通再死守著某些秘密,也就沒什麼必要了。
“是……是文宗孔宗主請我過來的!”
緊接著從洪三通口中說出來的這個答案,讓得秦陽微微一愣的同時,旁邊沐清歌臉色狠狠一變,一股強烈的不安油然而生。
南越王自然知道文宗宗主是誰,那正是如今古武界三大宗門最強者之一,一尊玄境大圓滿的超級強者。
靈魂附著在二娘體內的這些年,南越王對古武界還是頗為了解的。
哪怕以她的傲氣,對文宗宗主孔文仲的實力不屑一顧,但她卻必須得承認,以自己現在的實力,恐怕還不是孔文仲的對手。
南越王和沐清歌,包括秦陽都沒有想過,這件事竟然把文宗給牽扯了進來,恐怕要變得更加複雜了。
“孔文仲?他請你過來乾嘛?”
秦陽將心中的念頭強壓而下,下一刻便又問出了一個問題。
隻是聽得秦陽口中對那位文宗宗主的稱呼,洪三通不由怪異地看了這個年輕人一眼。
他心想在如今的古武界,敢直呼文宗宗主之名,而且口氣不如此客氣的年輕人,恐怕僅此一家吧?
這不由讓洪三通更加好奇眼前這個年輕人的身份了。
這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妖孽,不僅實力強橫,而且說話做事都跟古武界其他人格格不入呢?
“你……你到底是誰?”
心中這些疑惑升騰而起之後,洪三通再也控製不住心中的好奇,在這個時候反問了一句。
但下一刻他就看到對方臉色一沉,不由悚然驚覺,心想這都什麼時候了,自己這不是找死嗎?
“現在是我在問你!”
果然,下一刻秦陽便是冷著臉強調了一句,摧毀了洪三通心中全部的好奇心。
尤其是感受到碧玉蛇毒正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朝著自己的右手上臂和肩膀蔓延時,洪三通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耳光。
在這種爭分奪秒的關鍵時刻,你竟然還有心情問那些注定不會得到答案的問題,這耽擱的不是對方的時間,而是他自己的生命啊。
“這個……孔宗主讓我帶著蛇兒過來,就是守在這裡不讓外人進入,至於他到底想要做什麼,我……我也不太清楚!”
然而洪三通接下來的答案,卻是讓秦陽頗有些失望,心想這個玄境初期的蛇島島主,原來是個什麼也不知道的小角色嗎?
可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秦陽卻清楚地知道洪三通不可能撒謊,更不敢撒謊。
替孔文仲隱瞞實情,又哪有自己的性命重要?
這樣看來的話,這個蛇島島主知道的事情恐怕有限,必須得親自去大裂穀深處走一趟才能知道具體情況了。
“既然你什麼都不知道,那留你何用?”
秦陽臉色變得冰冷了幾分,從其口中發出來的冷聲,嚇得洪三通魂飛魄散,身形也控製不住地瑟瑟發抖起來。
可秦陽說得也沒錯,就他洪三通剛才做出來的那些事,對方就有殺他的理由。
如果他有點用,知道一些深層次的秘密,可能還能將功補過。
但現在他卻是一問三不知,那對方還有什麼好客氣的呢?
“不,不,我知道在這武陵山大裂穀的深處,有一座古城,很可能就是傳說中的武陵派,孔宗主他們的目標應該就是武陵派!”
眼見自己命在頃刻,洪三通隻能將自己知道的所有東西一股腦兒全部說了出來,倒是讓麵前這個年輕人的臉色緩和了幾分。
“武陵派?”
秦陽口中喃喃了一聲,同時轉過頭來看了沐清歌一眼,想起對方曾經說過的一些話。
他們之所以會尋找到這武陵山脈深處,就是因為沐清歌曾經聽師父說過在這座武陵山脈深處,可能有一個神秘的門派。
現在看來,他們固然是還沒有看到武陵派,但應該離武陵派總部不遠了,隻不過已經被彆人捷足先登了而已。
隻是現在看來,這個蛇島島主知道的東西也就這麼多了。
那位文宗宗主為什麼會來這裡,又有什麼目的,跟清玄宗兩位宗主失蹤又有沒有關係,從洪三通的口中恐怕是問不出來的了。
“你說的這些都是廢話,這大裂穀深處有沒有武陵派,我們自己進去看一下不就知道了嗎?”
秦陽冷臉看著洪三通,他對這個蛇島島主自然不會有什麼好感,同時知道此人有著無數的取死之道。
彆的不說,單以用登島的活人試驗蛇毒這一條,就足夠這洪三通死上個幾十次了。
“不……不……,你……你不能殺我!”
洪三通似乎從對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抹殺意,這個時候一抹求生的欲念油然而生,下意識的話語衝口而出。
“哦?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
秦陽眉毛一揚,這輕聲的反問發出之後,他臉上的冷意並沒有消減半分,明顯是沒有放下半點殺意。
反正秦陽暫時想不到饒這洪三通一命的理由,他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剛剛留此人一條命,不過是想逼問出一些東西罷了。
沒想到蛇島島主空有一身玄境初期的修為,在古武界名氣也不小,卻隻是被派來這外圍警戒的小角色而已。
“我……我……”
洪三通知道自己一句話說得不對就得一命嗚呼,所以他絞儘腦汁,直到眼角餘光看到不遠處的蛇群時,這才靈光一閃。
“你……你要是殺了我,那些毒蛇就會在頃刻間暴動,然後進行無差彆攻擊,這對你們來說,肯定也會很麻煩的對吧?”
洪三通語速極快,但就在他說完這幾句話後,就看到麵前的年輕人臉上,浮現出一抹不屑的冷笑,而且還朝著某處看了一眼。
順著秦陽的視線看去,洪三通第一時間就看到了那將自己一尾掃成重傷的大白蛇,這讓他心頭一凜。
現在他已經知道,那條大白蛇乃是上古異獸雪蛟,天生就對蛇屬有著極強的血脈壓製。
如果是正常情況的話,有著雪蛟在前邊開路,那些劇毒之蛇恐怕還真不敢輕舉妄動。
“雪……雪蛟固然是上古異獸,但那些蛇兒都是我從東海神龍島帶過來的,經我從小喂養,一旦我身死,它們就會發狂!”
洪三通再次開口說道:“你不要以為我是在危言聳聽,這麼多的劇毒之蛇要是一起暴動起來,你們就算是要殺,恐怕也要殺上一陣吧?”
“不怕告訴你們,裂穀深處不僅有文宗宗主,還有其他幾個玄境的家族宗門之主,真要耗光了力氣,恐怕……”
這個時候的洪三通,為了自己能保命,倒是沒有像之前那樣畏懼怯場,反而是變得硬氣了幾分。
因為他知道一味的求饒,恐怕並不能收到太好的效果,眼前這個年輕人,也並不像看起來那樣,是個初出茅廬的雛兒。
這是一個無論實力還是心智,都完全碾壓他這個蛇島島主的存在。
想讓這樣的人改變主意,一味的求饒恐怕沒有什麼效果,必須得另辟蹊境,才有一絲絲的機會。
聽得洪三通這些話,秦陽果然微微皺了皺眉頭,然後轉過頭來,看了一眼那些雖然退後了一段距離,卻依舊沒有完全退去的劇毒蛇群。
就算秦陽對大白極有信心,對自己和南越王的實力也相當有信心,但也不願平白無故地白白消耗力量。
萬一洪三通所說是真,這些劇毒蛇群真的暴動,他們殺也要殺一段時間,消耗的力量定然不會少。
“所以……你還在等什麼,還不頭前帶路?”
心中這些念頭轉過之後,秦陽暫時打消了收取洪三通性命的念頭。
從其口中說出來的這一句話,讓得洪三通一愣之後,隨即滿臉狂喜。
因為他知道自己這一條小命暫時是保住了,而在他剛剛踏出一步的時候,卻又似乎想起了一些什麼,然後滿臉期待地轉過了頭來,看向了那個年輕人。